第3幕 無心栽花花繁茂(2 / 3)

“這怪我們嗎?搞的我們好像壞人一樣。”

“我、我不知道……”小小的月季花苞輕輕地支吾著,茫然無措。

“我們走吧。”林君幹脆地說,“你能離開這個溫室嗎?”她太柔弱了……好像稍稍一碰觸就會立刻壞掉。

“可以……”

“嘖,就會裝可憐……”其中有薔薇不滿地嘟囔著。

“你們啊……”林君無奈地歎著氣,他最應付不來的可能就是女人之間的爭鬥了。眼下,他最想要做的事是趕快離開這裏。若是被別人看見他一個人在薔薇園裏對能代表浪漫情懷的薔薇花說話,還指不定會被傳成什麼模樣。

拉開溫室的門,外麵的太陽還算溫暖。可剛邁出一步,手中的月季花苞卻突然變得不夠真切了。她虛幻縹緲的身影像即將要消逝般,這種情況又一次地把林君嚇住了。

“沒關係的……我會跟著您的。如、如果您帶著一枝花出門,很多人會覺得您很奇怪吧……”

哦……還蠻體貼的。可剛想回話,林君又被另一幕震住了。

“誰說他是帶著一枝花了!你不要把自己想的那麼特別好不好!”

“自作多情!”

“不要擠!他是我的!”

“你在說什麼啊?我們都是薔薇吧!”

“離開這裏就不一樣了!”

“怎麼不一樣?不能偏袒她!也要帶上我們!”

“隨……隨便你們吧……”

於是,在第二天,學院校報裏就在頭條刊載了薔薇園一日遭遇采花賊,數千朵薔薇全數失蹤的大新聞。不過這是後話。無心采花的采花大盜林教授首先第一個要麵對的,是路人的目光……在普通人眼中,應該是帶著數目如此驚人的花束……但還不至於把他壓垮可也差不多?可林君自己卻看不到究竟是何種情景,總之,縱使是他也有點受不了了。長這麼大,怕是頭一回真正做到了男女老少通殺,把回頭率和注目率全給包攏了。

“哈哈哈,好像後宮呐!”一碰麵,米娜就沒心沒肺地大笑道,“很了不起啊,不愧是林。”

“天子難為……”林君伏在百香堂的桌上說,他覺得自己的元氣都被那些張牙舞爪的薔薇花精給吸跑了。“你能看到了?”

“一點點吧。”米娜模棱兩可地聳聳肩。

“很厲害啊,林。”剛把那些附身鬼安頓好的藏人則是帶些治愈意味的,笑盈盈地說道,“院子裏多了這麼一大片的薔薇……會變得很有吸引力了吧。”

“小林……我不建議你去院子……”沒待林君回應,雪夜不知從哪裏過來了。他的聲音有氣無力的不說,好像連背都累得直不起來了。長長呼出一口氣,雪夜嗵地一屁股坐在林君對麵,也半死不活地趴在桌麵上。

“院子怎麼了?”林君坐起來,奇怪地問。

“不如去看看吧?”藏人依舊笑著建議。

“別去!”反差極大的是雪夜忽的伸手抓住了林君的胳膊,並發出警告,“去了你一定會後悔。”

“……到底怎麼了?”林君這才注意到雪夜臉上和手上都有參差不齊的,劃傷。有的甚至都滲出血絲了。“院子裏有什麼東西?”林君急忙問,他忽然很擔心那個嬌弱的小花苞。

“算了,我不攔你了……你隻要別怪我沒提醒你就好了。”雪夜索性撒了手,可接著就又被米娜拉住了手臂。米娜以一副幸災樂禍的神情用沾了酒精的醫藥棉棒擦拭著那些劃痕。看來,雪夜不是第一回這樣弄得滿身是傷了。他乖乖地坐著,一邊還是呲牙咧嘴地不斷發出抱怨。

“來看看就知道了。”藏人一副見慣不怪地說,待林君靠近,他打開了手邊的香爐。

純潔無垢的白色大地,原本隻佇立著半棵古舊的殘木。現如今,它的腳邊已經長滿了熱熱鬧鬧的菌類,應該不會再那麼寂寞了吧。而在距離老木稍遠,但離入口較近的地方,還有一片紅色的花海在絢爛綻放。那紅與白的碰撞給視覺上的衝擊是幾乎感人至深的,且存有幾分靜靜的唯美……普通人眼裏是這樣。

“我居然沒昏過去……”

林君坦率地表達出自己的脆弱,捂著額頭擋著視線不敢再去看第二眼。

自恃美豔的薔薇們還是那麼驕傲,因此理所當然地毫不退讓。她們完全摒棄了原先的內部不和,形成了一條一致對外的統一戰線,顯出了藤蔓植物特有的牢固。隻是這矛頭卻不再是她們瞧不起的那一支孤伶伶的小月季了,而是——

“我們是店長帶來的,勸你們還是識相一些。”

麵對堪稱殺氣騰騰的薔薇,一個很適合走在巴黎香榭麗舍大道或米蘭的時髦女子隻是如是清高地說道。呃,也就是,玫瑰這麼說道……與薔薇和月季皆不同,她,她們有的是一頭柔軟順滑的金發,亦不如薔薇那般妖冶或月季那般秀麗。但是,玫瑰臉上的神情有一種非我莫屬的自信,這使得她們的存在感極其強烈。恐怕,原因是在這薔薇科薔薇屬的三種形似的花魁中,玫瑰的普及度知名度更廣泛的緣故。

“隻是代理店長而已,哼……”一枝薔薇表情戲謔地說。

“噢……難道你是要說,我們的藏人店長比不上你們的什麼陛下嗎?”玫瑰輕佻地說,好似根本沒把那諸多的薔薇放在眼裏。“告訴你吧,新來的。這世界上隻有一位王子,那就是我們的雪夜……我們決不會允許像你們這種見人就賣弄風情的庸脂俗粉打他的主意……知道了,就快點退下!”

“開玩笑……庸脂俗粉?”很明顯,薔薇們更在意這一句。“自以為出身比我們更高貴嗎?尊貴的小姐……”毫不介意自己的外表年齡要長於玫瑰們,馥鬱的薔薇們舉手投足間都有種像是出身於中世紀哥特古堡的貴婦人的氣質。“你們大可以放心,沒有人會跟你們搶那種毛頭小子的。不過看到他剛才……死命掙紮的樣子,他似乎不太喜歡你們呢……”

像被擊中了要害,玫瑰皺了下眉頭。“女士,你太不解風情了。他隻是害羞而已……藏人說過,我們是最美的。當然,這世界上的國王陛下也隻有他一個,隻能是他。他也是僅屬於我們的,是隻屬於我們的國王……”

“……國王,我們撞車了。”觀看到這兒,林君笑笑說,一邊驚異於自己一眼就認出來了,一邊準備去尋香……尋百花香的味道,好離開這危險的地方。他很感激雪夜的提醒,也無奈於自己的固執……那朵花苞?

還好。在仔細搜尋下,林君好不容易發現了她。

那枝小月季遠離了硝煙,獨自一個人安靜地坐……在竹林家族旁邊——那對跟著院子旅行團來參觀的母子最後果然還是住在這裏了。且正應了雨後春筍這話,家族發展得相當不錯。當然也少不了那些大塊頭保鏢跟著。隻是那些石頭卻沒人敢坐……

是啊,就是因為她那身如翠的洋裝,她與那些人,那些竹子幾乎融入到一起了。以至於她更像是……湘妃竹?想起那天的淚水,再眼見這一幕,是有些足以令人聯想起被娥皇女英的淚水所漫的斑竹……說起來,她真的一點都不像是月季花。又長又直的黑發,還總是著著款式古舊的綠色裙子,活像是生活在英式大莊園裏每天會捧著書喝下午茶的伯爵千金。並且,林君還依稀記得,連她的眼瞳也是青翠若玉的……是還沒長大的緣故嗎?可若是非按植物來牽強附會,說她是月季,倒不如就用竹子……薄荷?不,她雖然長相不見出彩,但服飾卻都很有精挑細選的意味,那會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