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唯一通向風華學園的大道進入學校,再繞過離入口最近的主樓中心大樓,再從中庭岔路的北方大路盡頭走去,就是俗稱北館的師生綜合公寓了。公寓樓又分東西兩邊,東邊是男舍,西邊是女舍,除了凶巴巴的舍監外,這所名門教會學校還有很多居住在這裏的老師也在為學生們的紀律操心。當然,也並不是全部老師都會那麼認真負責……
“……在晚上把女學生叫到男老師的宿舍,似乎不是一個教師應有的行為吧。”
“別故意刁難我,又不是隻有她一個人在這兒。”
“在晚上把女老師叫到自己的宿舍也是不被允許的?”
“少來了,你不也老是沒事就來我或克那串門……你好像很中意老師這個職位嘛?”
“嗬嗬嗬……”
拌了幾句嘴後,一邊發出詭異的笑聲,一邊隨意地坐在男老師宿舍的床邊,習慣於被很多男生追捧的伊莎貝拉老師在叮囑別人的同時,卻忘了自己本身就不喜歡受到任何規矩的約束。說來……也真是陰差陽錯。怎麼就讓克和林君住了對門呢?害的伊莎貝拉每次碰見林君都好不尷尬。
“行了行了,以前還覺得你是個矜持的大美女,現在整個一巫婆……”林君幹笑著說道,眼睛一直看著那名沒有犯錯卻被他私下叫過來的女學生。
“說好聽點,魔女行嗎?”伊莎貝拉糾正他,轉念一想,又說道,“與其說我是巫婆,南館的學生會長才算是巫婆吧,據說她年齡不小哦……”
“聳人聽聞。”林君不置可否地說。雖然雪夜總是叫鞠月歐巴桑,但她的實際年齡至今還尚是未知。這倒不是因為鞠月保密措施做的好,而是壓根就沒人敢問。不過當下,林君叫伊莎貝拉和這學生的原因可不光是為了貧嘴。主要問題還在於--
戰戰兢兢坐在他麵前的這個女學生:半長的栗色自然卷,規規矩矩的校服,心虛的眼睛藏在有少許花紋的褐紅色玳瑁眼鏡後。厚重近視鏡片壓在她本來就不算高的鼻梁上,遮蓋住了一部分雀斑,但也顯得她更加怯懦了。就外表來說,這個姑娘怎麼看都應該是個不愛惹麻煩的三好學生,或者說讀書蟲。可讓林君來看,就算他真在上個亦真亦假的奇幻主題裏被那些生物學洗腦到老不中用了,也應該還不至於這麼快就忘了這張臉才對。
“你認識她嗎?”林君先問伊莎貝拉。
“你也認識她吧?”伊莎貝拉緊接著用反問回答了他。
“果然……你能給我解釋下怎麼回事嗎?”搔搔頭,林君覺得事情變化的越發奇怪了。看了看那姑娘,林君說道,“不要害怕,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你……你不想為他們報仇嗎?”女學生很緊張地問道。
“報什麼仇?”林君盡量心平氣和地說道,“你的所作所為我是多少知道一點,但還不至於讓我到恨你的程度。而且,相較那些舊賬,我更想算算新的。”
“什麼新的?”
“說吧,你怎麼會在這兒?特梅德。”
眼前學生樣的人無論從哪看都像是曾經在邊境與他們為伍,後來又在天災中背棄他們的格拉吉?特梅德。這姑娘……
“你居然還是學生啊?”林君依稀記得那時係統還有給她安插工作。
“有、有什麼關係?反正是高三生,都差不多……”特梅德生氣地說,忽然變得多疑起來。“重點不是在這裏吧?你難道就不想問我為什麼在這裏嗎?為什麼會又出現了?我當時都被殺了,怎麼還會出現在這裏……”
“喂喂,你搞清楚。”林君打斷她。“我剛才就問了,是你自己沒在聽。還有,別喊……音量放小點,把舍監大媽喊來了對咱們都沒好處。”
“你說的對……”小心地啃咬著手指甲,特梅德思忖著說道,“我、我其實也不是很清楚我為什麼在這裏,但是,舞姬之戰我是不會逃避的。”
“你真的是舞姬?”林君驚訝地問,盡管他已經從七海那裏獲悉了。
“是的。”特梅德用食指點了下自己的胸口。“我有媛星的標記,也有武具和子獸。雖然我不想傻到去和南館那群人一起攻打黑曜之君,但是,但是既然我還活著,我也不會為了這個女人去犧牲自己。”特梅德充滿敵意地看著伊莎貝拉。“就算是她們救活的我,我也不會那樣做。”
“無所謂,隨便你怎麼想。”伊莎貝拉一派厭倦地說,撩撥了下垂在肩上的金發。“反正你也隻是被人臨時拉來湊數的。不管你願意不願意,你已經是北館的人了,你覺得南館有可能放過你嗎?”
“我、我看是你不會放過我吧?!”特梅德憤憤地叫起來。
“噓!噓……小姐,冷靜點。”林君急忙抬手示意。
“就算我替你們打敗了南館的舞姬,最後還不是要被你們給毀掉。”特梅德啞著嗓子說道,“你、你隻想著自己的願望,根本就不管其他舞姬的死活……”
“別不知好歹了,這對你沒壞處。”伊莎貝拉輕蔑地說,“你覺得你現在這樣算是活著嗎?你願意過這樣的生活嗎?”
“……不管怎麼樣,我知道的,我不能輸。”特梅德堅決地說,撇開頭不再看伊莎貝拉。
“是因為鑰匙嗎?”林君問道。
“……是。”頓了下,特梅德還是解不開緊皺的眉頭。“如果、如果輸了,鑰匙就會消失,我絕對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你的鑰匙是誰?”林君順口問道,他怎麼也想不出特梅德的鑰匙會是誰。按理說,被單獨拉過來的邊境人每一個都是孤家寡人。更何況特梅德留在樂園裏的時間也不過……在百香堂他們呆了好幾個月呢。林君捂著腦袋想到,他突然覺得自己的時間觀念出問題了。雖然有點不可思議,可難道,特梅德在樂園裏有找到對自己而言很重要的人?
“不能告訴你們。”特梅德黯然地說,“這場舞姬之戰裏,幸好不存在必須與鑰匙共同作戰的事。但是換言之,誰的鑰匙被發現了,輸的可能性就會成倍的增長……所以這種事,這種事我自己來就好了,不可以牽連到他……”
“哦哦,蠻勇敢的嘛。”林君讚許道,“你也是個好孩子,怎麼以前就會想不通幹那些蠢事呢?還是說,和你無關的人你就可以肆無忌憚的下手?”
“你……你要是想報仇的話,現在的我也不是那麼輕易就會被幹掉的。”特梅德強硬地說,瞪著林君。
“……我怎麼覺得你好像從最開始見到我就殺氣騰騰的啊?”林君冷汗都快出來了。
聞言,顰著眉,特梅德沉默了許久。等再開口,她的語氣軟化了許多。
“我承認,是我對你所誤解。我已經知道錯了。我和你約定,”她主動說道,“我會向你請罪的,隻是暫時不行。如果我真的沒辦法贏得舞姬之戰,我會來找你,任你處置。反正舞姬死了的話,不會影響到鑰匙。”
“是這樣。”伊莎貝拉漠然道,看來,這點是她告訴特梅德的。
“要完成你的願望就等於是要犧牲全部舞姬,所以你不會阻擾我這個決定吧?”特梅德問她。
“不會。”伊莎貝拉看著特梅德,從她的眼中,伊莎貝拉看出特梅德還有話想對林君說,隻是礙於有她在場。假裝自己什麼都沒注意到,伊莎貝拉含蓄地打個哈欠,衝林君擺了擺手。“太晚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我要去睡了。人我已經幫你確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