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風花的情形和她們蠻像的嘛。”破君哧哧地笑起來。
“哪裏?”雪夜竭力地想了下,但還是,“沒覺得。才藏是憑自己意誌跟在言葉身邊的,現在也算是成佛了,可風花……”
“對!簡直就像是惡靈纏身哎!”破君大聲讚同道。
“……你幹嘛說得這麼興高采烈啊?”
“我有嗎?”
“有……”
“捷徑……「Acht-Acht」!”
像準時爆炸的恐怖活動般迅猛,被炸裂噴濺出的風撕開牆壁,一下把什麼東西撞飛了,哐當一聲砸在對麵的牆上。
明顯被嚇了下,破君臉上的笑容變形了。聲源突發地好像離他們很近,就在身後的某處,某……脖頸有些發涼,僵直得幾乎要打不過彎了。不由自主地瞥了眼雪夜,破君看到他也跟自己是差不多的表情。從胳膊開始,也順著脊髓下滑,在溫度一下墜至冰點的同時,兩顆心也都摔到了地上。極其緩慢地轉過身,破君似笑非笑地咧了咧嘴,被眼前的景象震得連自我意識都要飛到九霄雲外了。通俗點說,就是呆掉了。
空氣中散著硝煙,走廊裏亦是一片狼藉。剛剛被衝開的門板已經壞成三部分了,橫仰八叉地倒在地上。堅固的牆麵也出現多個裂縫,有不少石塊灑在地上。這場景……仿佛是他們在離開時給那兒遺留下了一個定時的TNT炸藥似的,他們前腳剛走到安全地帶,人家後腳就啟動了。
“言葉!”
雪夜先回過神,大叫著跑過去。“少主!她的字典不是在歐巴桑那裏嗎?怎麼會這樣?”
“我哪會知道這種事啊?”破君跟在後麵說道,雪夜不會以為情報這東西得來全不費工夫吧?!
“可能跟你寫東西一樣,有備份吧……”雪夜猛然止住腳步,呆呆地說。
隨之衝至門前,破君撞上雪夜攔在半空的胳膊,被擋了下來。定睛看去,破君即有種不該笑又想笑的茫然感。想當年藏人亂加的占卜師還真不是亂蓋的,他果然是超級神算子級別的烏鴉嘴……病房靠窗台邊緣最近的地方,被不知道是哪裏出產哪種口徑的大炮轟沒了。鋁合金的窗簾軌啪嚓一聲掉在地上。有黑色焦灼邊的床單殘骸被從外麵灌輸進來的風吹起來,飄蕩著,然後落地。
“什麼東西……Acht?”破君抬起手指點了點太陽穴想道,他的外語著實不太靈光。
“是8……德意誌FLAK3688米厘炮……”雪夜傻愣愣地喃喃,一頭歪在門邊上,整個身體重心都倒上去了。
“德意誌?”破君懵了。
“嗯……”雪夜麵對牆壁,幹笑著說道,“我前幾天為了給她解悶,從圖書館借了兵器圖譜和二戰電影……”
“啊?哦,原來是新字典……”
這樣就能解釋了--字典是言靈師的必備物,上麵記錄著各種無法以簡單詞彙實現的複雜構成物。隻要是有登記好的,言靈師即可使用捷徑的方式用數個文字或發音將之具象化出來。反之則需要把成分組成乃至每一個細微之處都說得一清二楚才行。而言葉的字典,更是厚到仿佛四次元的東西,翻閱起來堪比五千年大辭海。就是為避免這樣的局麵,鞠月才依照他的囑咐,將言葉的字典拿走了。可是……頓了下,破君難以置信地吼起來。
“你白癡啊?!誰會給病人看那種東西解悶啊?好歹你也動動腦子要借書就借點漫畫和搞笑片什麼的吧?”
“可我以為她會喜歡啊……她以前不是常擺弄你的模型什麼的,我想武器她也會有興趣……”
“是啊,這興趣可大了。”但是,算了。現在說什麼都於事無補,也不能怪雪夜……言葉跑了,還帶著她驚人的新字典。她會連彎都不拐的直接上哪去簡直太明顯了。
“我去跟歐巴桑說……”看著神色凝重的破君,雪夜也稍微意識到自己的責任了。他急忙說道,轉身就想走,卻被破君抓住衣服拉了回來。“怎麼?”
“不用跟她說,這麼大動靜是個人都能發現了。”看著那張空蕩蕩的床,破君一轉前言說道,“我們走吧。”
“走?”
“對,就憑你我能把言葉帶回來嗎?不可能的。”破君無奈地說道,訕笑著搖搖頭。“讓署長大人處理吧。”
“這樣好嗎?”
“沒什麼不好。要是你覺得不妥,我們在這堆殘骸和她去過的地方來找找看她把字典藏到哪了吧……隻要她的新字典夠大,她就不會隨身帶著走。”
哎……所以他才說,如果可以,真不想讓言葉醒來。遇到這種事,換作是他他也會抓狂,依雪夜的性格雪夜更是得狂暴化了。可是,這僅限如果可以……要是言葉不醒來,才會讓事態變得更加難以預料。隻是同時還很複雜很矛盾的是,破君依舊在心底深處裏隱隱希望著,言葉若是可以就此陷入長眠之中,就好了。
“找我有事嗎?署長大人。”
有句話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就算破君再想置身度外,當時在場的也隻有他和雪夜兩個人。就拿以了解情況為由,他們都得全數順理成章地被館主叫到眼皮子底下。
“坐吧。來杯茶好嗎?”說著,鞠月便示意了下身旁的人沏茶。
這個人……外表判斷大約年齡在二十七八,個子很高,體態均勻端正,有一頭淺茶色的頭發和一雙如琥珀般微微透亮的瞳孔。看起來是一本正經的忠厚老實,非常可靠的樣子。而且不知怎的,他的樣貌很容易讓人聯想到茶色的大狗。
“不要任何添加劑的茶一杯。”破君坐下說道。
所謂人不可貌相,這隻茶色的大狗就是藥王的親傳弟子,曾經的煉金術師--琥珀……不少琥珀是有些近茶色,像水晶般漂亮的,因而這名字怎麼看都沒辦法和這樣一個寬厚的男人配套。說署長大人的興趣糟糕還真不是蓋的哎……不過想到曾經給真珠取名字的時候,破君就覺得自己也好不到哪去了。也真虧他們能這樣全盤接受下來……這樣來看,像茶色大狗一樣的琥珀確實是個忠狗,難怪署長大人這麼喜歡把他帶身邊。但破君可太清楚了,世界上根本就沒有絕對忠誠這種事。就算羈絆再怎樣牢固,該離開時還是會離開。冠冕堂皇的理由,隻要想找,多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