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津繪,是東洋近江大津宿一帶所販賣的民畫。流傳有很多繪種。其中之一,便是瓢簞鯰。以葫蘆與鯰魚為意形的瓢簞鯰,功用為:圓滿的解決各種事情,就像如魚得水一般。即以用捉摸不到的東西來抑製捉摸不到的東西——常識亦是如此。隻要能夠經常留意這一點,一切事情就可以圓滿進行。
“南原居然養了那種東西啊……”雪夜將信將疑地說,他現在正和少主去言葉那邊,赤間與南原已經在那裏等候了。
“說養不是特別準確。”破君也不是很了解地告訴他。“反正,聽說從那個葫蘆眼裏能看到銀河呢,但也有人說是宇宙,總之我想就是星空那一類吧。像星象儀一樣。小奈美跟我主動提過,但我倒是沒敢去親自確認。”
“星空?為什麼不試試呢?”雪夜饒有興趣地問道。
“因為我還聽說,隻要看一眼就會被瓢簞鯰纏上……”雖說是門神和年獸一類的繪畫,但破君除了惡靈纏身外,想不出更合適的詞了。
“那倒挺懸了。”雪夜略覺遺憾地說,“可聽起來那……什麼鯰的,不像是壞東西?你是不是就打算讓那個鯰魚跟上言葉?”
“可以這麼說。”
“要是能圓滿解決各種事,是好事啊,為什麼要對小翡翠她們保密呢?”
“依然是據說的。瓢簞鯰是沒什麼不好,但如果被纏上的人不能好好堅守自己的意誌,它就會反過來變成一種會對自身造成危害的東西。說簡單點,就是會輕鬆過頭,讓人變得對什麼事情都滿不在乎了。”破君以自己的理解解釋道,“瓢簞鯰本來就是能保佑持有人遊刃有餘地去解決事務的護身符,可如果得意忘形到完全意識不到困難是怎麼一回事的話,還會覺得有什麼是需要負責的嗎?所以演變成那種事態後,人就會和那隻鯰魚一起沉迷下去,無論到什麼樣糟糕的境地都能隨遇而安,一心隻想著隨心所欲,把什麼都不當一回事,也會跟著忘記什麼是努力什麼是重要。大概是就是這樣了。”
“哦……好像很詭異的樣子。”雪夜琢磨著說。
“確實詭異,還危險。”破君認同道,“平時覺得重要的事到那時都會覺得無所謂了,沒什麼大不了的。就連必須要做的事,比如上學上班,自身的職責、義務,養家糊口,這些事都成可有可無的了,隻要不想做就不做。說話也會變得模棱兩可,讓人摸不著頭腦。就是怎麼樣都好,隨便。”
“我懂了……那真要讓言葉?還有你上次說什麼畫符,南原也學會‘特魂引’那招了?你不會是要讓言葉……”雪夜猶豫著問道,他一點都不認為已經心如死灰的言葉還有對平常事的堅持。
“什麼特魂引?”
“特殊魂魄引導機關……”
“……此符非彼符。”破君頗感無奈地說,什麼時候有這麼個簡稱的?八成是雪夜或赤間的即興自創,也隻可能是他倆了。“我跟南原說的那個符是指大津繪的瓢簞鯰,是畫出來的畫,帶在身上好像也可以保佑萬事迎刃而解,算是護身符吧。”
“有這麼方便的東西,幹嘛不直接給言葉個符算了。”
“因為那種程度不夠……最多隻能幫助言葉報仇罷了。難道你希望她墮落?”
“當然不希望了……”雪夜小心地否認。
“別擔心了。就算是被鯰魚附身也是暫時的,放心吧。”
可實際上,就算不當長久之計來看,破君也隻能想到這個而已。說得那麼輕鬆,真不知道是在安慰雪夜還是在安慰他自己。畢竟失去最重要的人這種事,除了強逼著她忘記那個人,他一點別的辦法都沒有。而像這樣有些殘酷的決定,也當然不能讓小翡翠知道了。
翡翠在公認上都是既認真又正直的人,相當重感情,肯定會堅決反對和阻止的。破君還不想被她討厭。無論是從個人感情上來說,還是為他想變換鑰匙的那種不太現實的想法著想。更何況,一旦被她討厭,就意味著稍有摩擦連萬歲爺都很有可能會被牽扯進來。後患無窮,麻煩死了。但是,若是能獲得良好的效果,先斬後奏就另當別論了。
“呀……”
仰麵,用一隻眼睛對著葫蘆頭上的小孔,南原發出意義不明的驚歎聲。然後,一臉滿足地把葫蘆順手放在床頭,自己走到一旁,不再去看那邊。
言葉沒用動。
“如果不是她自己想看就沒有用了。”南原無可奈何地說,“你瞧,她根本就沒好奇心,我實在引不起她的興趣。葫蘆我就放那了,你們自己想辦法吧。不要強迫她,不然在她眼裏那就變成一個普通的葫蘆了。”
先是一味的自責,認定就是因為自己貪圖玩樂才使得最重要的人消失。再來是悲憤,讓仇人在眼皮子底下逃脫。如此接連受到的打擊,想必就算一般人盡量設身處地地去想象也無法真正感受得到吧。
“總而言之,就是要她以自己的意誌去看裏麵,對嗎?”破君小聲問道。
“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