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呼喚我就會出現!任何壞小孩隻要兩秒就幹掉!”
--靜?
“……嗯?怎麼這麼安靜?”
難得擺好的Pose就這樣浪費了。收起自己的V字手勢,她探頭探腦地向窗邊望去,但見林君隻是平淡地瞅過來了一眼,就繼續去看拿在手上的一本估計很枯燥的書了。那是一本古老得好像是用羊皮紙裝訂起來的,蠻粗糙的書。翻動了一頁,能隱約看到還有同樣粗糙的插畫。
“既然來了就別站在那了,有事嗎?”她在門口看得久了,林君想裝作沒事都不行了。
“你在幹嘛呢?”她落落大方地走近說,調笑著湊到林君身邊。“哦……好雅興,Moose Nursery Rhymes?你竟然會看這種書?”
“在那上拿的。”略合起,林君用書指了下旁邊的書櫃。
“唉……好嫉妒呢,就為這種東西把人家忽視了,娜娜我好--傷心呢!你就從來沒有對人家這樣著迷過……”
……不是忽視,是一時看到了難以想像的生物,一瞬間,有點暈……所以就沒及時反應了。但這話,林君是怎麼都不能說出口的。因為眼前的這個生物,是沒可能姑息他那種無禮的……她可是絕非三言兩語就能應付得了的,至高無上的幸運女神--
儀態萬方的白色旗袍,紅中嬌豔的大朵牡丹,無一不是她曾給人留下的那般強烈的印象。掛著嫻雅淑德一般的淺笑,婀娜多姿地邁著她特有的優雅步伐,周身散發著恬淡的馨香,她簡直是從夢幻中走出來的女神……難道還有誰能比她更善於捕捉男人的心思?
隻可惜的是,這個她,其實是他……要不懂男人心反而奇怪了……原來,福爾圖娜也是這邊的人。本來林君還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各種荒誕不經的事,也曾試想過會見到更多更多的故人,何況也親耳聽過藏人提起,可誰想知,當福爾圖娜真正出現在自己麵前時,林君還是禁不住有點頭暈目眩的感覺。
“該我問你吧,你來做什麼?”林君略感頭大地問道。
“我是來收拾壞小孩的……”可沒想到居然這麼乖。福爾圖娜好似很失望地說,“你打算一直在這裏看書嗎?”
“……這麼一櫃子,夠我看很久了。”林君擺了下手上的書,似乎是看完了想把它放回去。大概,他隻是草草地翻了一遍吧。
“是哦,我就說嘛,”福爾圖娜順手接過來。“老板收藏的書多半都不適合你,看你拿著那種書感覺好奇怪呢。”
然而,林君沒有接著搭話,隻是默默地看著福爾圖娜,像第一次見到他。
“「Humpty Dumpty」。”福爾圖娜兀自地翻開那書。
『蛋在斷崖之上孵著--
孵著孵著掉下來了,
就算聚集了國王所有的馬,
就算聚集了國王所有的臣子,
蛋也不能再恢複原來的樣子……』
“你的聲線真適合誦讀詩歌什麼的,”待福爾圖娜不急不躁地念完了,林君才說道,“這讓我想起來你以前在邊境說過一個關於女神和樂園的預言。那個,不會又是他指派給你的提示吧?”
“誰?”福爾圖娜不明白地問,一邊幫林君把那本書放回了書架上。
“……你的老板。”林君直覺好容易壓下的煩惱又快要竄上來了,敢情真是應了蓮華小姐那句話,妻子有外遇,丈夫總是最後一個知道?雖然這比喻有點瞎扯淡,可是同樣也算最親近的人反而……
“當然不是。那是碰巧提到的,是真的有在我們那個時代流傳的預言。”還好,福爾圖娜如是說道,“怎麼,你很介意嗎?”
“沒有。我隻是覺得自己像個大傻瓜。”林君悶悶地說,讓自己靠在椅背上。
“怎麼會是你傻呢,是我沒有告訴你,從沒跟你提過。”福爾圖娜輕倚在旁邊的方桌上說道, “我也不是有意非要瞞著你們……但老板跟我們說過,不管別人想知道什麼,隻要不問,我們就可以不說。這樣便不會落下欺騙的口實,頂多隻是知情不報。他有教過我們一句咒語。”
“咒語?”
“‘我沒騙你,隻是沒告訴你。’這句話。他說可以萬用。”
“……你們學得很快。”雪夜學得最透徹。林君直覺這方法純粹就是在挑戰人的忍耐力,比如這會兒,他就很想把那始作俑者拉出來狠削一頓。
“不過,其實我還是多少有刻意啦。”福爾圖娜顰著眉笑了下,看起來有點牽強。“因為害怕白頭翁知道啊,要是他知道了,我就……”
“說到白頭翁,他沒和你在一起嗎?”林君順勢隨意地問道,但福爾圖娜隻是還保留著那樣的笑容。
“沒有,我沒有和他在一起。”福爾圖娜輕巧地說道,“我怎麼都不可能和那個白頭翁在一起嘛,像他那種人……他那種……哎,好啦,他已經走了啦。可能,已經回到現世的某個地方了吧。能活得像他那樣問心無愧的人不多,盡管那隻白頭翁沒什麼自覺。”
“你是為了見到他才去邊境的?”林君稍微反應過來。
“嗯。”福爾圖娜坦誠地點了點頭,難得認真地說道,“我在才知道有這麼個世界時,就覺得白頭翁很可能會和我一樣被送過來,不過當時還沒什麼把握。後來我因為一直放心不下這件事而被困在這裏了……我的刑期早就結束了,隻為了還願一直留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