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作他跟她告白就沒關係了吧?”赤間斷定老板說不定早就有在盤算著什麼餿主意。
“誰知道呢?反正小翡翠也藏不住心事,都寫在臉上,人家早就看出來了。現在嘛,看來他們的進展不錯,我們這些看熱鬧的管那麼多做什麼?”
“你和她不一樣嗎?”雪夜突然出聲問道,“你比她還重要?還是她比你重要?”
“……重要?”不置可否地瞥了瞥雪夜,破君略覺好笑地聳聳肩。“我不知道。可能我比她重要?因為他想救她,想要她活著。而我嘛……你們都看到了,保護我一輩子了的他也有想救我,但中途卻猶豫,最終停下來。所以他在心裏某個地方一定也有在想,我還是死了的好吧。”
“這算什麼重要啊……”赤間怎麼都想不通了。其實……無論是他還是青井,就像他們以前沒告訴破君他們都有把雪夜當成危險分子一樣,打心底裏說,他們也都無法將林君真正當成自己人。即便他和老板的淵源再深。
“這個嘛,隻是我一家之辭啦。”不過,破君還是早就知道他們會有那樣的想法了,但他不會說什麼的,因為他理解,也願意妥協。“雪夜,你還記得我說過什麼嗎?演戲的是瘋子,看戲的是傻子,不演就虧大了……我這個戲子嘛,偶爾也要去看看他們如何進行戲中戲的啊……”
看?或許這話是耐人尋味的,可卻無人能明白。看什麼?看盡管破君說林君如何如何厲害,但他終歸隻是個人類,和龐泰洛那樣比人類更為堅固機能也更加好的身軀根本不可相搏。可在雪夜請命要去幫助林君時,卻反被破君攔下了。誰都弄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麼,莫不是真的要當個觀眾把這裏當戲台吧?
“龐泰洛!退下!”
意外的,喊出這話的人並非威克威爾,而是翡翠。她上前強拉住受傷不淺的林君,無畏地瞪著龐泰洛傀儡,像是在無計可施下隻好祈求用眼神可以逼退他似的。
“可笑。龐泰洛!你在做什麼?!”那邊,威克威爾震怒地叫道,“我才是你的造物主!她已經不是科學班的人了,你沒必要聽她的話!”
“你也不是科學班的人!”翡翠有力地反駁道,“龐泰洛是科學班的孩子!你根本無權支使他!還讓他做這種……”而現在,科學班不存在了嗎?翡翠下意識地偷望向雪夜那邊,她看到的隻是一張依舊問心無愧的臉。果然,這才是雪夜啊……他永遠都隻篤定忠誠是世間最重要的美德,以至於連最基本的也……
“龐泰洛!”
威克威爾又喝了一聲,這使得龐泰洛打消了那一瞬間的遲疑。但是,讓威克威爾氣惱的是,龐泰洛不再使用深綠之手了,隻是單單的運用體術,似乎是判斷隻要將翡翠她們擊倒就足夠了。
它本來就是為了給人類帶來畏懼而誕生的殺人機械,如今卻學會自作主張了?可下一秒威克威爾就忽然想起……傀儡的研究早在他進入時就有了。當時,翡翠還在科學班。所以對它們而言……他隻能算是完善它們的造物主。而翡翠,說不定是它們……代替原本統領自動傀儡的那位最尊貴的法蘭西奴傀儡?看來,拿到現成的半成品做出來的玩意兒終歸隻能成為不良品,還是自己始終親力親為的更可靠。
即便有挑戰神權威的嫌疑,威克威爾還是從口袋裏拿出了為數不多的——特殊魂魄引導機關的王牌,咒符。這裏任意一個人隻要一碰觸到這些咒符就會即刻煙消雲散,說直接點,就是強行超渡。隻是除成不了佛外,也不可能再世為人罷了。雖然神給他定下的目標已經完蛋了,但若是能將這些擾亂治安的人都打發掉,他或許會成為真正的署長。想到這裏,威克威爾反倒陰暗地瞟了眼破君。如果可能,他第一個就要超渡那小子。但是……這個符對兩邊都不是的邊緣人是無效的。
如瞬間傾斜的天平,少去連發式空氣彈的威脅,林君很快就破除了龐泰洛的防禦。龐泰洛確實比一般傀儡更加難對付,甚至連材質與生命之源的儲存模式都不一樣。但是,林君還是用破鎧的技藝攻克了那堅固骨架。塵歸塵,土歸土,傀儡歸傀儡。世界上本就不應該有這種據傳是需要吸人血才能行動的自動傀儡。不過,還未及徹底讓龐泰洛變成一把廢木頭,卻是翡翠衝上來阻攔了林君。她竟然在替這個剛剛還想要她命的自動傀儡哀求,希望林君能就此住手。
“……如果這是你的決定,可以。”林君隻是簡短地回答。
看來他的憤怒還沒有到不能平息的地步。也因而似是不滿沒有應驗自己的預料,破君幾乎不為人察覺地皺了皺眉頭。會出現這樣大的誤差,不是他根本不了解林君,就是林君變了。無論哪種,破君都自覺難以接受。
龐泰洛退敗被翡翠回收後,其他自動傀儡也跟著倒戈了,一一甘願納入那繪本裏。畢竟在他們眼裏,龐泰洛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元老傀儡,他認定的主人便一定是主人。威克威爾像早已明白這點,他才會拿出那些要命的咒符。林君卻毫不畏懼的上前——
“你確信……要對我這個野蠻人付諸暴力嗎?”
威克威爾沒有回答,但也沒有退縮。果然,初始的每一發咒符都落了空,被林君悉數閃開了。但這位權傾一時的前班長署長也不打算就此放棄,他與林君極力周旋,直到無處可退。而在神無動於衷的麵容下,威克威爾沒有生出任何示弱的跡象。若不是早在一開始就八字不合,林君簡直都要稱讚他那堅毅的意誌力與勇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