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幕 塵世之蟒(1 / 3)

如果沒猜錯,那應該是雪夜……她把他給吃掉了?一時間,破君有點頭暈。他晃了兩晃沒站穩,但好在跌倒前就被赤間扶住了,否則,他可能會真的就此昏過去。想不到……在曆經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事也沒覺著如何,隻有這回破君是徹底被懵住了。

不過,還有人比他更驚訝。

“還給我?!”

此時應該被奉為黑曜之君的神明終於邁下了神壇,他大聲怒叱著向白龍討要,總算又褪去了那副裝模作樣。怒氣衝天的神態活像是回到了在麵對魔法少女瑞貝卡剛把他的黑曜宮給毀了、還恣意貶低他品味的時候。也生動豐富到了如他以少年形象在邊境時所營造出的氛圍。不得不說,確實很像個人類。

隻是可以說是理所當然的,白龍沒有回應他。

“還給我。”那白發的神強壓著怒氣耐心地重複了一遍。

“這是……”青井難以置信地指著白龍,又看向破君,眼中多了絲她從未有過的……不信任。

“家務事。”破君想都不帶想地回答。

“咳……”藏人忽地笑了出來,也急忙用一聲輕咳來掩了過去。但見破君將視線轉向了他,藏人的笑容又複出現了,他也對破君抱有同樣的詫異。所以他想說的是,“你知道的,恐怕比在下還要多吧。”

“……不一定。”破君故意說,他對這位邊境的老大哥往日寧死不屈的緘默還多少有些耿耿於懷。也佩服得不行。

--很久很久以前……如同美術史家恩斯特貢布裏希教授的著作一樣,所有的故事都是從一句「很久很久以前」揭開序幕。因此,接下來要敘述的,也是在很久很久以前所發生的故事了。

有一段神話是這樣說的:凡人居住的塵世位於整個宇宙的正中央,有一隻被人們取名為約爾曼岡德的塵世巨蟒,盤繞在這世界的周圍。

約爾曼岡德也有被稱為沃洛波羅斯,意思是『咬著自己尾巴的蛇』。它頭尾相銜,雌雄同體,環繞著全部。它象征『一切』、『完美』、『輪回』、『陰陽』,以及『周而複始』。它既是『開始』,也是『結束』。

古人曾形容它--

『它沒有眼睛,也不需要眼睛,因為它麵前空無一物。在它的四周沒有物體,也沒有聲音。時間對它來說是靜止的。它不需要消化係統,因為它既不生產也不消耗。所有的行動都因它而起,沒有任何事物能夠影響到它。』

但即便是這樣的存在也……

有光明的地方就有黑暗,任何物體都逃脫不了一個世間的準則:影子總是會與本體成雙作對的出現。有說陰影產生於光之下,可沒有影子時,本體也便是不複存在的。那麼,究竟誰才是後來產生的?不過,由於誕生於萬物不可思議的平衡裏,這樣的問題也隻會在自然中悄然消逝。

也許是在宇宙初生伊始就是如此了。

例如太極圖騰所標示的那樣--用它來形容整個世界,再合適不過了。黑與白,兩種反差極端的顏色卻能在一個圓滿的輪回道中均勻的相生相附,共同完美的維係著一切的平衡。並且,分別顯然存在著,絕不會失調融合--好像黑色的神守候在白色的大地上,好像白色的神等待在黑色的大地上。沒有越過界線,也就不會知曉另一邊原來還有自己的倒影。因為它們不擁有任何更為複雜的思想,隻是忠實地聆聽與生俱來的天性,本分地恪守在所屬的那片大地上。所以甚至,連彼此的存在都……

然而,當越來越多的周而複始後,它們終於發覺真正沒有絲毫變化的隻有自身了。單一的本能在僅為其他事物所有、也是世間萬物最為重要的時間的驅動與催生下逐漸發酵,它們在一知半解中開始嚐試學習,或者說模仿事物們最原始的本能--欲望。但是,想要獲得欲望就必須要擁有自我。於是,想知道,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是否和別的東西一樣。想知道,世界上有沒有另一個自己。有沒有另一半自己。想知道,倒影在哪裏……

最基本的輪回由此出現了一道缺口,在殷切的盼望中飄搖,在未知的好奇下動蕩不安,不止是川流不息的萬物,連它們自身都要在彷徨中失去本來完滿的信仰了。

可仍然,越是期待,就越是會尋求。直至發現……是完全不同的。宛如黑與白的落差,沒有一點相像的地方,連並非自成的天性都截然不同。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自我,終於崩塌了……但對於永恒的它們而言,過去也是沒有意義的。結果在隻能小心翼翼的堅持著剩餘的殘敗的自我的時候,它們才憶起了唯獨絕對屬於自己的東西。

“掌管過去的你要他有什麼用?!把他還來!”黑色的神怒叫道,但因為盡管佇立在黑色的大地上,自己決定擁有白發與本就懷抱還未書寫的空白未來的他,或許應該被稱作白色的神。

“你會把他送到未來?”白色的神平靜地問,但因為盡管佇立在白色的大地上,自己決定擁有黑發與本就懷抱已經發生的事實過去的她,或許應該被稱作黑色的神。

“沒錯,他應該墮入沒有時間空間的夾縫中,這就是他的未來!”

“他是曆史的一部分,你憑什麼改變過去。”

“那種曆史要來幹嘛?未來不需要那樣的壞人!”

“誰賦予你評判的權力,萬物的是非曲折都是由萬物的根本自生的定奪,你怎麼知道。”

“我就是知道!都看了那麼多了,你難道不知道嗎?你是傻瓜嗎?你怎麼這麼死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