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津港口位於黃河中下遊地區,深夜,三十艘運鹽船從黃河東部,緩緩駛入,正要繞過延津港向西逆流而上。
十來個穿著米黃色粗布裳的軍士,身披鑲銅護身皮甲,正在港口的瞭望台上,港內曲將已經沉沉入睡,依然派遣親兵,穿著鑲嵌鐵皮的護身甲,在港口外查核。
這親兵好似大爺一樣,仰躺在露天瞭望台的大藤椅上,一邊暇意的看著天空,一邊任由身邊的兵丁,討好的為他用荷葉製成的蒲扇在驅趕蚊蟲。
這商隊屢次逃稅,不在自己這邊水域港口交付稅金,已經是多次了。袁家的兵卒因為懈怠,錯失了許多撈錢的機會,新任水軍校尉馬延,正被派至此,督管此處軍務。
三番四次下令,要讓過往商船,依照船的大小,繳納費用,尤其針對喜歡用漕運向關中等地區,進行鹽糧兜售的商船,要苛以重稅。
袁紹雖然坐擁富庶的冀州,但在兵丁的軍餉上,依舊有上司克扣下屬兵丁軍餉的情況,這監督漕運,有利於賺取進項,除去給上司的孝敬,以及上繳到府庫中的,剩下的部分,也勉強讓兵餉顯得足一些。
為此馬延甚至搬出黎陽,下至平丘,就是要每旬來視察一番。
眼見前方,已有商船揚起船帆,好似一支大商船隊,眾人喜出望外,本來已是哈氣連天的眾位袁家兵丁,登時顯得精神抖擻。
這年頭,隻要不是碰見遼東葉家的軍隊,袁軍就一直是耀武揚威的。
盡管對岸的兗州,曹操算是跟袁紹共有黃河,但是交稅什麼的,曹操卻從來不敢插手。形勢比人強,畢竟冀州兵強馬壯,自己家主公就曾經是天下群雄的盟主,這雖然兩家共有黃河中遊河段,確是隻供養袁家。
其實曹操早就看的眼熱,但是他是個明白人,知道這會引起兩家衝突,甚至兵戎相見,到時候的損失就不是一點點的稅收可以彌補的。
“大大......人,船......船。”
這幾名兵丁,正在瞭望,遠見黃河東麵,有大船正緩緩逆流而上,這從來沒見過這麼多的大船,一起成群結隊的,這算是今天老天爺開眼了。
按照這個距離,還有半個時辰的航程,才能穿過延津港的控製範圍,幾名兵丁中的伍長,立即連滾帶爬的跑到那名,正在享受著兵丁驅趕蚊蟲服務的親兵麵前,大聲彙報。
“大什麼大,不就是有船,嗎?這個點了,算了,喊起眾人也費事,就讓他過去吧。”
親兵不爽被吵醒,眯著眼看了這名伍長一眼,吩咐道。漏夜趁著眾人休息,去趕貨,這也是算到家了,這就放對方一碼吧,反正也一定不是什麼大商家的貨船。
這親兵一吩咐,伍長就傻了眼,送上門來的錢,還那麼多,這個月的俸祿,聽說鄴城被襲擊,賦稅都被葉晨那夥遼東的軍漢給劫走了。
這個月眼見就不知道能不能發到兵餉,可是這明明看過去,至少有幾十首貨船的大生意,正要過這裏,為什麼就不收了呢。
伍長眼睛發紅,親兵反倒是覺得自己做了天大的好事一樣,又眯著眼睛沉沉的睡了過去。
伍長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伸出雙手就把這名親兵的領口揪住,使勁的搖晃道。
“大人,這可是十幾條大船啊!要是被上麵知道了,就這樣白白的放過,會宰了我們的。”
親兵乍然被伍長揪住,勃然大怒,忽而聽到伍長瞪著眼睛,跟自己嘶吼,說是要碰見大船,還是十幾艘,這聽得嚇得立刻就醒了。
伸手一撩開伍長,就是一腳踹了過去,大罵道。
“你踏馬的是要找死嗎?這麼重要的情報,為什麼不早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