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花苑這幾日成了襄州城中人人注目的焦點,其原因在於以琴藝名揚中原的韶菁正在此獻藝。這韶菁很是神秘,沒有人知道她的來曆和師承。就好像從天上突然掉下來一般,五年前,據說她初出師門,在晉國都城洛陽舉行了一場為期十天的琴會,要說她的琴藝還真是高超,用“餘音繞梁,三日不絕”來形容也不為過。這一場琴會在當地立刻引起了轟動,因她容顏嬌美、琴藝高超,被冠以“琴音仙子”的美譽。之後,她行蹤飄忽不定,沒有人知道她會在什麼時候什麼地點出現,隻知道她每在一地出現,必會逗留十日,在這十日間以琴會友。各國士子文人無不以能一聽她的琴聲為榮。
秦熠出了小院,沒走多遠,就遇到了晏聞和陸榛。巧的是他二人也是來找秦熠去聽琴的。三人彙合了郭榆、項嫣,出了書院向城東浣花苑走去。來到城東,拐入了一條小巷,在小巷的盡頭,以竹做牆圍成好大一個院落。院中一片竹林,迎風搖曳,雅致天然。竹林中央蓋了一座高二層的小樓,在竹林的掩映下,紅牆綠瓦頗為別致。小樓四周的竹桌、竹凳上坐滿了前來聽琴的人。五人找了一張桌位坐下,點了茶果,靜靜等候。
不多時,錚的一聲從小樓中傳了出來,琴聲初時深沉、渾厚,流暢的旋律和清澈的泛音,直將眾人帶入了一片層巒迭峰,幽澗滴泉的奇境。漸漸的,琴聲如珠玉跳躍,清脆綿延,此起彼伏,繁音漸增,先如點滴泉水聚成淙淙潺潺的細流,繼而如瀑布飛流,波濤洶湧,但見水流彙合成浩瀚的大河,浩浩蕩蕩,奔騰湧動。奏了良久,琴韻減緩,似乎寬闊的河水靜靜地流向遠方。終於百川歸海,萬籟寂靜。
琴聲停頓良久,眾人方才如夢初醒。秦熠聽的是如癡如醉,不禁以手扣桌,出聲和道:“水爾何如此,區區矻矻流。崩騰成大瀑,落托出深溝。為潤知何極,無邊始自由。好歸江海裏,長負濟川舟。”吟罷,他長呼了一口氣,開口讚道:“妙,妙,真是其聲可玩、其味可品、其情可感啊。這人琴藝如此之高,有機會倒要結識一番。”
陸榛看看項嫣,用手捅捅坐在身邊的秦熠,悄聲說:“三弟,你怎麼能這樣說,聽說那琴音仙子長得漂亮,你就不怕項嫣妹子吃醋?”
雖說陸榛是悄聲對秦熠說,可就憑他那大嗓門,聲音再怎麼壓,晏聞幾人也是聽得清清楚楚,紛紛轉眼看著項嫣。項嫣心中氣惱:這黑炭頭,怎麼有事沒事就喜歡拿自己和秦熠開玩笑呢,偏偏這事還不好反駁,越是糾纏,就越是惹得旁人笑話。她話鋒一轉:“黑炭頭,你一武癡,從沒聽說對音律有興趣,今天來湊什麼熱鬧?”
晏聞笑道:“妹子有所不知,陸榛不僅是武癡,還是琴癡。不過他這個琴癡是隻會聽而不會彈。”
陸榛搖頭晃腦地說道:“我隻會聽琴又有什麼,我聽琴隻是欣賞琴音那絕塵超俗、純正風雅的灑脫,從而使內心靜氣,最終達到忘我之境。”
秦熠看著陸榛搖頭晃腦的樣子,哈哈笑道:“對、對,原來二哥也是一風雅之士。”
這時,小樓前門簾挑動,一個身著白裙,麵罩輕紗的女子款款走了出來。待走到門前平台上,她止住身形,輕啟朱唇:“小妹韶菁此次來襄州城,一來是受襄州城首富司空乾的邀請,參加他的五十壽誕,二來是要在這大陸學術第一城以琴會友。剛才小妹已彈奏了一曲,以作為拋磚引玉。接下來還望在座各位不吝賜教。”說著,樓內侍女搬出了兩張琴幾,放在平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