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更寒,今夜居然有一彎小月浮在蒼茫碧落上,客棧的大門吱吱嘎嘎地沉聲叫著,淡淡的月光便被夜風送進來,灑了一地寒霜。
寒梟與那老婆婆苦鬥了九九八十一招,老婆婆的身手便有了些僵硬遲緩,漸漸落了下風,力有不逮。寒鴂在一旁觀戰,瞧出了場上的情形,心中大喜,嬌叱了一聲,道:“婆婆,您縱然拚了老命,也不是我大哥的對手,此時認輸,還能留些顏麵,倘若再鬥個三五十招,您隻有輸個一佛升天二佛出世,顏麵蕩然無存。那時,便是悔之晚矣。”老婆婆身形晃動,緊攻了兩招,一一被寒梟從容化解。寒梟與這老婆婆交手,並未施用全力,隻是以飄渺的身手和靈便的招數逼迫老婆婆罷手認輸,是以才會鬥得如此纏綿。
老婆婆對此也是心知肚明,了如觀火,心中既驚歎寒梟的武功出神入化,又感佩寒梟的用心純良,內裏雖是有如此念頭,手上卻不為所動毫不容情。寒梟身影如蛺蝶弄花,似倉鷹擊空,若雪浪拍岸,看得寒鴂眼花繚亂,看得凝嫣郡主心曠神怡,看得老婆婆目眩神搖。老婆婆見情勢不妙,狠了狠心,便施展了自己苦心孤詣修煉多年的武功。她這武功極為陰毒,有損陰騭,是以非生死懸於一發的緊要關頭,萬萬不敢施用。隻見老婆婆突然變招,身如靈蛇,簌簌而動,雙手宛如蛇吻,一時間陰風四起,而她也恍若化身為蛇,徑向寒梟的身下狂噬而去。這正是老婆婆修煉而成的“幽冥寒蛇術”中的“幻身為蛇”,驟見如此景象,寒鴂饒是久闖江湖也心膽皆裂,魂不附體。凝嫣郡主驚啊了一聲,身子一軟,便匍匐在地上,動彈不得。
寒梟也是心底生寒,急急縱身,誰知老婆婆猶如狂蛇一般搶在他之前,將他的上方封死,雙腿擰在一處,渾如蛇尾,向寒梟掃過來,寒梟隻覺得寒氣砭骨,陰風銷魂,身子一轉,以一招潛龍勿用橫躺在了一張桌案上,雖然避開了老婆婆的這一招“靈蛇問天”,卻隻見老婆婆身形也是一橫,身子扭擺飄忽,如同沉雲一樣砸向寒梟。寒梟居然笑了笑,身子一動不動,老婆婆便電光石火間欺近了寒梟,一雙手探向了寒梟的脖子,雙足擊向了寒梟的小腹。隻聽得蓬蓬連聲,寒梟已經橫臥在地上,那張桌案被老婆婆擊得粉碎,而老婆婆由於招式用老,落在了寒梟的身側,寒梟驟然出手了,雙手竟然溫柔地將老婆婆攬入懷中,老婆婆又驚又怒,欲向寒梟發招,寒梟的一隻手神鬼莫測地捏住了老婆婆的一隻腳心,另一隻手輕靈地握住了老婆婆的脖頸,此時老婆婆已然明白,隻要自己妄動,寒梟就會刹那之間取走自己的性命。
寒梟輕笑著,笑得有些如同情郎抱住了自己的情人,悠悠道:“在下如果不用這以退為進的法子,卻不能如此暖玉溫香抱滿懷,更不能覺察出你居然不是個婆婆,而是個猶擅多情的半老徐娘。”那老婆婆此時果真像一個猶擅多情的半老徐娘,羞窘無地,呢喃如燕,悻悻地道:“你這後生小輩,胡言亂語些什麼?”寒梟微笑道:“一個七老八十的老婆婆怎麼會有如此豐腴的三寸金蓮,又怎麼會頸間肌膚如同凝脂,滑不留手?”說話間,握著老婆婆脖頸的手向上一拂,一張人皮麵具就被他硬生生地撕下來,鶴發鳩麵的老婆婆瞬間變成風華絕代光彩照人的絕世美人,約莫著正是四十歲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