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思遠再次清醒後,感覺左臂一陣清涼,勉力歪頭看去,一身男裝的拉拉正專心為他換藥,眉心一顆黑色的吉祥痣微微皺起,顯是心中擔憂。
蘭思遠試著挪動左臂,一陣疼痛襲來,忍不住“哎喲”一聲,拉拉聞聲看來,臉帶喜色,“蘭,你醒了?”
蘭思遠正想開口,隻覺口幹舌躁,“我要喝水。”存放過久略帶腥味的淡水這時喝來猶如甘露瓊漿,一口氣喝完滿滿一杯,輕聲問:“我暈迷了多長時間?”拉拉歪著頭,大眼連連撲扇,“上次你暈了三天,醒來後又睡了二天。”
蘭思遠稍一計算,依照計劃,瑪利亞號應該在去蒙巴薩的路上,“紅綃去那裏了?”
拉拉說:“紅綃姐去找猴子拿傷藥。”蘭思遠一楞,“猴子?”拉拉抿嘴一笑,“阿魁呀,他那麼瘦,我就愛叫他猴子。”蘭思遠微微一笑,“等紅綃回來,讓她把猴子他們叫進來。”說完這句,蘭思遠隻感疲累無力,閉目不語。
恍惚中,有人站在床前,蘭思遠睜眼看去,梅迪奇等人正關心地看著他,神色擔憂。
蘭思遠強打精神,“大家不用擔心,我還死不了。”看向沈魁,“阿魁,財叔的後事辦沒有?”沈魁說:“七哥放心,我親手選的最好的帆布,親手包好,當天送他上路,媽祖娘娘一定會來接他回去。”
蘭思遠微微頷首,“這就好,這次的收獲怎麼樣,照規矩分完沒有?”沈魁立時眉飛色舞,“七哥你不知道,那個狗日的王子肥得流油,艙裏有足足五箱珠寶首飾,照定下的規矩一分,每個人都得了不少,把兄弟們都高興壞了。”
蘭思遠將頭微微轉向亞當說:“亞當,你常年跑這條航線,我們離蒙巴薩還有多遠?船上的補給夠不夠?”
亞當不假思索地回答:“如果不碰上壞天氣,大約還要三天,最多不超過四天,船上的補給還有一星期,應該夠。”
問完一切,蘭思遠再也堅持不住,閉眼沉沉睡去。
雖然船上的飲食粗陋,但在紅綃和拉拉的精心照料下,蘭思遠的傷勢恢複很快,經過病床上一番追問,蘭思遠明白了拉拉為什麼會出現在瑪利亞號。拉拉假借哥哥的名義派人送禮,混在另一批武士中上船,以送紅綃禮物為由,悄悄留在紅綃艙中,因為瑪利亞號急著拉錨起航,誰也沒有留意下船的武士人數少了一名。事已至此,蘭思遠對拉拉的淘氣任性也感無可奈何。
船到蒙巴薩,傷勢大好的蘭思遠已經能下床出艙呼吸新鮮海風。
站在前船樓,吸著從市集剛買來的新鮮椰汁,蘭思遠悠閑地看著水手們每天的例行訓練,一麵和梅迪奇閑聊。正聊得起勁,轉頭看到亞當匆忙上船,剛剛站定就急促地說:“船長,這幾天都沒有去卡利卡特的商船,我還聽到一個消息,奧斯曼帝國兵分二路大舉進攻威尼斯,從拉古紮出發的陸軍被奧地利和巴伐利亞公國的二國聯軍擋在的裏雅斯特和阜姆之間,海軍則連連大勝,安科納城邦已經投降,阿裏米努姆失陷,威尼斯船隊退守威尼斯灣。”
蘭思遠大吃一驚,退守威尼斯灣意味著威尼斯已經喪失亞得裏亞海的控製權,威尼斯的形勢已是危如覆巢,為什麼曆史上沒有記載這樣重要的一場戰爭。
船長艙內,梅迪奇俊臉慘白,連連催促蘭思遠盡快出發。
蘭思遠輕拍梅迪奇的肩膀,“喬,冷靜,你需要冷靜。”將他拉到海圖邊,“你看,我們還有一半的路程才能到休達,匆忙出發沒有用處。接下來我們要做的就是盡量減少進港,隻要一次補給滿全部物資,我們就可以直航洛倫索·馬貴斯,繞過風暴角,依次在呂德裏茨、聖多美、蒙羅維亞、普拉亞、拉斯帕爾馬斯補給食物和淡水,進入休達休整後就可以直航威尼斯。照這個航線,我們至少可以減少二到三個月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