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此時墨跡已幹,先前那些汙漬般的墨跡小半融入到新的景物中,大半成了街道的點綴。
這儼然是一件畫風樂觀而灑脫的街景佳作,是一件真正的墨寶。
若一幅半成品畫隨意揉一揉就能揉成佳作,那這個世上還需要什麼畫家?大家都改用揉吧!
既然不是揉的,那它又是怎樣從廢棄掉的半成品變成佳作的?
樊暢苦笑不已,這還用問麼?盡管不願深究這個問題,可又不得不承認,這幅韻律極佳、意境極高之畫,顯然是自己離開期間,由柳楊最終執筆完結的。
頓時他左思右想,有些不知所措。
他下意識地將整張玉漿紙舒展平整,凝視墨畫,愣愣出神。
“把死的救治成活的,把活的塑造成玄的;把假的設計成真的,把虛的勾勒成實的;把汙點描繪成點綴,把靜態刻畫得生動……”
作為一個懂畫之人,樊暢不吝其辭地輕聲讚美著。
“若真要說個欠缺點的話,唯氣勢不足爾,想必是因為他年齡不大,閱曆不足所致。但他年齡雖比我還小,竟有如此高深的畫功與想象力,實著是讓人驚訝。”
“看來老師所言不假,高人總是在民間啊!”
僅僅是因為半幅畫的關係,樊暢便對柳楊有了全新的認識,心裏很是服氣。
此時墨跡已幹,他猶豫良久,終是認真地把的墨畫卷起收好,決定空下來再鑽研一般。
他雖然嬌縱任性,但還不至於識好歹,不會因為看不起柳楊的身份便把這幅明明就有極高水準的墨寶貶低。
柳楊回到飯館時,兩桌子酒菜已經上齊,眾人竟無一人動筷,隻是不停閑聊著,就連紅狼都克製著食欲,老老實實地趴在一邊,顯然是在等人入席。
見到這情形,柳楊頗有些感動,十多個人等自己一個,這可是滿滿的情義啊。
其實他因毀容之事對眾人多少還是有些芥蒂的,若不是為了幫常青商隊追回貨物,他又何至於此?
如今細細想來,此事也隻能怪自己疏忽大意,當時要是能早點發現柴房裏有人或救人的時候取下麵具小心行事,這一劫也就不足為患了。
發現柳楊來了,常青第一個起身,熱情地迎上來。
接著樊相和馮金也站起來,最後其餘人也都站了起來,跟柳楊打著招呼。
柳楊是被眾星捧月般請入席中的,這一幕被一些路人看見,一時間誤認為柳楊身份奇高,讓這麼多人愛戴。
眾人禮遇柳楊,自然不是因為柳楊的身份之故,而是因為樊相有意無意地把柳楊的傷勢透露了出來。
在回來的路上,柳楊早已囑托樊相和馮金不要把自己的傷情告訴第四個人知曉,所以樊相也拿捏好了分寸,隻是說柳楊在與賊人交手時受到些皮肉傷,短時間內需要裹住傷處,不能以真麵目示人。
這樣的說法雖然委婉,卻也足以引人遐想了。
幫助商隊追回貨物是受雇的傭兵的分內之事,但若是有生命危險的話大可以置身事,明知敵人數十倍於己卻依然敢於衝鋒陷陣,這樣的人自然值得所有人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