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估計離那個村莊約有兩天的路程,便讓楊雄按我交代的路線連夜趕去,讓那些村民有足夠的時間抓緊離開村莊,往東逃命,楊雄應聲而去。
第二天傍晚,楊雄匆匆趕了回來,他喘了口氣,喝過鄔箐嫚遞給他的水,說:“那村子現在約有八十來戶,我找了幾戶人家,怎麼說他們都不肯離開,看那意思,以為他們村大人眾,就憑這些殘餘的羯胡士兵,絕對不敢進村自尋死路。”
我心想,這些人也太高估自己而低估羯胡人的戰鬥力了,羯胡士兵將要斷了鹽巴供給,他們不會放過任何獲取的機會,更何況這些惡魔根本不會把不善戰的山民放在眼裏,哪怕這些山民比他們人數更多。
一番思量後,我與鄔箐嫚和楊雄不顧行走了一天的疲憊,又連夜往那村莊趕去,企圖說服那些村民,使他們免遭屠戮。
第二天上午我們抵達山村,這個山腳下的村莊的確比幾年前要大了很多,我們到時,有十幾個壯年男人正在加固村莊外圍的樹籬,看來雖然楊雄沒有把他們勸離,但也提醒了他們做好應對的準備。
這雖然出乎我的意料,但看到人們積極準備,還是讓我很高興,我甚至以為,這麼大的村莊,人口總數估計超過三百餘,除開老幼婦女,壯年男子也得有上百人,如果所有人都能齊心協力,說不定真能讓羯胡士兵一敗塗地,我也可以借機救出胥瑤她們。
忙碌的人們中有人衝著我們大喊:“黃公子,是黃公子麼?”
循聲望去,我看見上次被我勸說而避過羯胡人屠殺的那小村村民嚴岩也在這人群中,正朝我這邊張望。他確認是我,高興地越過樹籬跑了過來,跟他一起過來的,還有和嚴岩同一個村莊逃難過來的幾個年輕人。
他們認為我是救命恩人,有人接過我手裏的韁繩,幫我牽著矮驢,想把我迎進這村子。可一看到我身後的鄔箐嫚,他們大為疑惑,甚至有人變了臉,以為我已經成為羯胡惡魔的幫凶,丟開手裏的韁繩,指著我的鼻子劈頭大罵。
我理解這些人為何發怒,他們曾親眼見證自己往日的同伴被羯胡士兵殘忍殺害,連婦女小孩都沒有放過,他們怎麼能輕易忘記?現在看到金發碧眼,膚白如雪的鄔箐嫚,自然誤以為我受到美色誘惑,已經成為羯胡人的同黨,當然會心生怒火,不敢信任於我。好在經過我和楊雄一再解釋,說鄔箐嫚雖身為羯族,但與那些羯胡士兵有天壤之別,並非惡人,他們才將信將疑,不再發難。
嚴岩把我們帶進村裏,大聲向沿路眾多村民宣揚我這個他們心目中的救命恩人,很快便有一些村民圍了過來,向我們打聽羯胡軍隊的動向。
我們的到來,無疑坐實了楊雄前天勸他們離開的理由,讓更多的村民相信羯胡軍隊即將來臨。掃了一眼身前的村民,我發現雖然有些人很執著地想與將要到來的羯胡士兵拚個你死我活,但從嚴岩的介紹中我能看出,這些人絕大部分是逃難來的新村民,他們對羯胡惡魔有著刻骨的仇恨。更多的人則遠遠在圍觀,估計他們早已聽說過這股羯胡士兵的種種惡行,並為之心生恐懼,不想為此去拿性命相搏,哪怕羯胡人將要奪去自己的財產,那他們還有一條路可以走,就是帶上家小,離開這裏逃往安全的地方再建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