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館是一處三進的院子,梁泰和秦公公二人住在緊裏麵。
院中的正房門窗緊閉,鴉雀無聲,一側耳房的門卻是半開半掩。
“秦公公可閑在?”陸元甲輕手輕腳地來到耳房門口,輕聲喚道。
“陸大人麼?進來吧……”秦公公的聲音從裏麵傳來。
陸元甲拉開屋門,隻見秦公公正伏在臨窗的書案上寫畫著什麼。
“秦公公又在操勞公務麼?”陸元甲輕聲問道。
“咱家哪有許多公務,不過是打磨些時光罷了。”秦公公說著,卻沒有抬頭。
陸元甲走近書案,隻見一張白紙上正有一處山水花樹躍然而出。
“秦公公當真是好雅興,好工筆!”
倒也不是奉承,陸元甲著實覺得秦公公畫得不錯。官家本就是丹青妙手,出沒宮禁之中的內侍們自然也少不得耳濡目染。
“陸大人也懂些丹青麼?”
秦公公一手提著筆,從書案上直起了腰身,笑盈盈地看著陸元甲。
“懂卻是不懂得,但如秦公公這般的妙筆生花,下官倒是不曾見過。”
“哈哈……”秦公公朗聲笑了起來,“怪不得粱大人方才還說你這言辭淩厲,不想咱家這便領教了。”
“粱大人不過是挖苦下官罷了……”陸元甲陪著笑道。
秦公公將手中的細毫擲在筆擱之上,邊用帕子拭著手,邊引著陸元甲坐下。
“陸大人可有事麼?”
“聽郝指揮傳秦公公的話說,今日濮王要為粱大人接風,下官也是隨行,便過來問問……”陸元甲說道。
“是了,咱家適才也說再畫上兩筆便去找陸大人,是今日午時,有王府的車馬接送。”
“那就是了。但不知明日見西夏國主的時辰可曾也定了下來?”
“尚未確實,要看午時濮王如何說了。”
“原來如此……”陸元甲語氣有些遲疑,又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下官還有一事想要說與秦公公,本來是想稟報粱大人的,又怕有些操切。”
“哦?陸大人倒是說說看。”秦公公臉色也凝重了起來。
“今早恰巧遇見少都統德詠,聽他似是無意中說了一句,說是晉王明日便要離開興慶府去韋州。以下官兩遭進出韋州的情形看,晉王似對我大宋使臣的到來頗有些看法。聽聞晉王匆匆便要離開,下官便也沒來由地生出些擔心來,就思忖著,待明日見了西夏皇帝之後,粱大人是否還是盡早返回鎮戎軍的好。”
“昨日才是二王子的婚禮,明日便要離開,著實有些不尋常。”秦公公若有所思地說道。
“是了,聽少都統說,二王子怕是也一道走。”陸元甲又補充道。
秦公公的臉色越發凝重,沉吟半晌,才又說道:“陸大人所慮倒也是情理之中,粱大人說是要小睡一刻,稍待大人轉醒,咱家便說與粱大人。”
“秦公公,既是如此,下官打算再四處探聽些消息,午時濮王的酒宴,下官可否就不去了。”
“嗯……也好,稍待咱家說與粱大人,一並再知會陸大人。”
“那是最好了,下官就不打擾了,告辭!”
秦公公正要起身相送,陸元甲忽又問道:“但不知葉指揮可在?下官想與葉指揮說上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