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洺衍壓製著自己,他不敢開口,生怕自己說出什麼一時衝動的話。他知道自己現在的情緒很不穩定,一貫的冷靜早在看見溫彤的那瞬間瓦解了。伸手壓了壓胸口,那裏的起伏太大了,他必須盡快壓製住。他不願意溫彤看到這樣的自己,在他的彤彤麵前,他不該是這個樣子的。
“就這兒吧!”溫彤跟著他一步一走,感覺他似乎失了意識。他不知怎麼有些蕭索的後背,深深刺著她的眸子,快結束這痛苦的一切吧!出聲喊住他,他們走的已經夠遠了。既然早晚都是要說清楚的,還是盡早了解吧,長痛不如短痛。
這近九年的時光,她早已吃夠了來自於他給的苦楚。曾經也不斷想象著,有一天他們再次相遇,將會如何如何。隻是現實終究殘酷,他們是重見了,卻是在那麼錯誤的時間,她的身邊已有了別人。不顧一切不計後果地與命運抗爭,卻還是不能與他在一起。命運的強大,果然不可違逆。
李洺衍,我們將再一次錯過了。與上次不同,這次錯開的時間,是永遠......溫彤默默在心裏建了一堵牆,從此與他相隔,即使在同一個城市,亦從此陌路吧!
她站在一旁,目光所及的是腳下那一片幹燥的土壤。直到一雙黑色的男士皮鞋,突然冒進眼簾,她才回了神。抬頭,正撞見李洺衍難掩幽暗的雙眸。偏過臉,她不敢瞧他,百轉千回,別離的話不知如何開口。任心裏疼著痛著,也要強忍著,她不可以再有一絲一毫的動搖。已經傷了鄭波一次又一次,這次再也不能夠了。她心疼鄭波,心疼那個傻傻的男人。
李洺衍終於平複好情緒,除了眼睛外,身體其他部位再沒有異樣。瞧著躲閃他的溫彤,心裏那道傷痛的口子越來越大。“我知道你去了雲南,本來要去找你的,可是臨到登機老爺子卻進了醫院。照片的事,我......”
乍一聽到照片兩個字,溫彤的眉峰就緊緊皺了起來。“過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我會忘記的,這些不好的事情,本來就不該記得。”其實她自己知道,照片事件,是她心裏永遠的痛。可是在他麵前,她不想提,一個字她都聽不得。那是她的雷區,一碰就著。
“是該忘掉。”說完這四個字,他們之間又陷入了無聲狀態。良久,他才又問:“這兩天心情好些了嗎?我想帶你去見兩個人,可以跟我去嗎?”他問得小心翼翼,企盼的味道這麼明顯,甚至卑微。溫彤心裏壓得難受,他這樣與她說話,真的讓她無地自容。。
要說的話脫口而出,半點都沒來得及思慮。“你別這樣!為什麼要這樣與我說話?你從來都是那樣驕傲的人,別為了我放下你的傲氣,我,我承受不起......”他這樣的人,就該是原先錚錚傲骨強硬霸道的模樣,現在這番姿態,溫彤見不得。“我們,就像我上次說的,分開吧!你回到你原來的位置,我也退回到再見你之前。我們各過各的的生活,不要再......”
“你別想,永遠不可能!除非時光倒流,我絕不會讓我們分開。我再說最後一次,我李洺衍和你溫彤,我們,絕對會在一起。我不管什麼人什麼事,這輩子我隻要你。你的覺悟一向不高,但這點必須牢牢記住,我和你是分不開的!”他強硬起來,分開是他的雷區,亦一碰就著。
溫彤搖頭,眼裏是不妥協。“都已經這樣了,分開是必然的,你別……”
話剛說一半,他已經快步上前掐住了她的雙臂。目眥俱裂,凶狠之氣乍起。溫彤被他駭住,一時沒了動作。他就這麼盯著她,不發一字。惡狠狠的樣子她從未見過,心神都顫抖起來。此刻的李洺衍真的很火大,他勉強壓抑住自己,生怕話一出口,盡是傷害。“分開”這兩個字,就像一個咒語,猛然開啟他暴虐的因子。
“你…你放開…我…我痛…你放開啊!”溫彤掙紮,她要擺脫這禁錮,手臂上的痛感她再也忍受不了了。終歸男女力量懸殊,李洺衍雖看著瘦弱,那快快肌肉卻毫不遜色。他冷眼瞧著溫彤掙紮,心裏卻生了一種感覺,你逃不開我……
良久,溫彤放棄,身體上的疼痛竟也慢慢適應了,隻是望向他的眸子飽含了傷痛與絕望。李洺衍被她水樣的眸光動了心弦,手上的力道漸漸散了,他居然對她動粗了!暴虐的氣息一下子消失無蹤,隻餘懊惱和悔恨,他不該這麼衝動傷了她。“對不起。”
他的雙手一挪開,溫彤立馬向後退了一步,這不自覺的動作落入了他的眼,心頭更不好受了。望著自己略抬高的手,眉宇緊皺,那是他情緒失控的幫凶。放下雙臂,握緊拳頭,不長的指甲牢牢刺進了手心,他才覺得心上舒暢了一些。他不是有意要傷害自己,隻是下意識地動作,他恨一切傷害溫彤的東西,哪怕是自己的這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