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張白?礙於社長在場,田伯光這才忍住沒笑,眼中卻盡是譏諷之色。林月如好歹昨晚聽張白吟了一首詩,但也沒覺得張白才華有多高。且張白昨晚謙虛的很,哪像當前這般,口氣狂妄至斯,想起楊大人說的才華冠絕嶽麓,林月如雖是不信,卻也有些懷疑,難道他竟是深藏不露?
舒影心中希望之火再度燃起,默默求佛求神:老天保佑,那張公子不是吹牛的。
若是一般之人說這話,那老者定會拂袖而去,懶得搭理。可張白氣宇軒昂,自信滿滿,方才說的那話,透著一種叫人不敢輕視的傲氣。老者道:“老朽眼拙,一時沒看出張公子竟有如此才學,失敬失敬。不過,口說無憑,還望張公子顯露兩手,也好叫老朽信服。”
張白心中也不太願意,雖然背後有上下五千年的賢能之輩撐腰,但老是借鑒來借鑒去,實在無趣。但自己親自操刀吧,水平難以保證。
兩位美女期盼的眼神,使得張白不得不厚起臉皮道:“不如社長給題,張某也好當場作詩一首。”
仗著自己記性不錯,以前背過不少古詩詞,張白冒膽放出此言,賭上一把。隻望社長給的題目,能找出名家名篇應付過去。
唐彥的詩詞文章,向來以清新飄逸為長,驚豔的很,一般的詩,即使水平上跟他差不多,但乍一讀來,始終要比唐彥的次一點,且唐彥的詩文大都是即興而作,眼下臨場命題賦詩,對張白有些不公平。老者見張白底氣十足,不由信了三分,便道:“命題之作,大大限製作者發揮。這滿園春色,美意無邊,張公子隨取一處,作首小詩,叫我等瞻仰瞻仰大作。”
這般不限題發揮,張白頓時鬆了口氣,看著園中楊柳依依,走出竹亭,手扶柳絲,道:“我便作一首《詠柳》,獻醜了。”
吟道:
碧玉妝成一樹高,
萬條垂下綠絲絛。
不知細葉誰裁出,
二月春風似剪刀。
賀知章這詩名為詠柳,通篇不含一個“柳”字,卻將梳風弱柳寫得絕了,尾句將二月春風比作剪刀,裁剪細葉,滿園春色,都給寫出了活力,一副欣欣向榮之景,躍然眼前。
老者聽罷吃了一驚,這首《詠柳》詩,水準的確不再唐彥之下,看來此人果真不同尋常,不過才高如斯之人,又怎會這般狂放自大,實在少有。饒是老者閱人無數,也沒見過有人融這兩點於一身的。
見社長雖有些驚奇,但程度尚淺,不足令張白滿意,忽而神色一淒,道:“三月豔陽天,江南好風光,可如今大王朝處處歌舞,又有誰能看到,燕國虎視眈眈,蜀國狼子野心。這天下又有幾人,能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呢?”
“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林月如默默念了一遍,暗道:“這不跟唐公子說的那句“先憂他人笑我癡,後喜他人笑我笨”是一個理麼?”
張白這番感慨,引得四人凝神細聽,接著道:“春色了無痕,再作一首《春色》,莫要見笑便好。”
又是念道:
燕草如碧絲,秦桑低綠枝。
當君懷歸日,是妾斷腸時。
春風不相識,何事入羅幃?
倏然間又是一首,情深詞切,觸人心弦。尤其是林月如跟舒影兩名女子,更是為之所感,悲春傷春之情油然而生。
“春風不相識,何事入羅幃。”這句甚得林月如之心,她不禁聯想到那些長獻殷勤的富家子弟,暗自歎道:心不相識,何故來擾?
念罷這首,老社長心中大震,在亭中呆立半晌,直到張白走回亭中,目光灼烈的看著他時,他才回過神來,道:“隻要張公子參加賽詩會,西湖詩社今年便舉辦賽詩會,任憑張公子調遣。隻是,容老朽說一聲,張公子如此才學,隻去行商,未免辱沒了胸中丘壑。”
這話張白早已聽的膩味,自動過濾掉,笑道:“人各有誌,詩文於國於民無益,商人經濟天下,或許還有些用處。”
在古人看來,報國之道,無非有兩種,一是讀書入仕,二是應征入伍。都說商人奸詐,唯利是圖,何嚐聽說過商人報國的說法。但張白扯出一句:商人經濟天下。似乎也有些道理。
勸說無用,老社長微微失望道:“隻需張公子銀子到位,老朽便按照以往的法子,廣邀天下才子。張公子但有何事,來詩社尋我便是。杭州賽詩會,今年重問於世,隻望莫要令人失望便好。”言罷慢步而去。
雖然不像預料中的那麼順利,但到底還是談成了,張白向林月如微微一笑,道:“今日多謝林小姐了。張某這就回去,不知林小姐是現在走,還是等上一會兒。”
田伯光道:“時候尚早,林小姐不妨再玩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