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人毫無顧忌的踐踏另一人的尊嚴之時,無非有兩種可能。一是他必要殺掉此人,再無後患。二是篤定了受辱之人此生難成氣候,絕無報仇的可能。這人既是湘漕幫的,應當知曉張白的實力,那便是前一種可能了。
想到這裏,張白一陣冷汗,難道此生壯誌未酬,便是這樣一個窩囊結局?
但此人沒馬上殺自己,那就還有機會。夜裏關了城門,須得等到天亮之後,再能出城。隻需楊協下令,嚴格搜查進出城的車輛,自己或可有救。但湘漕幫幹慣了殺人越貨的買賣,這點豈會想不到?
張白忘顧了臉上的疼痛,將恥辱擱在一旁,一聲不發,腦中苦思脫身之計。想了半天,隻覺得不管什麼計策,似乎都顯得飄渺不可及,心中大有挫敗之感。
那漢子見張白愣是沒吭一聲,笑道:“想不到你這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白臉,也這般有骨氣,不錯。不過,你害死我一幫兄弟。二弟添旺如今斷了雙腿,已成了廢人。三弟驚江身首異處而死。蕭某也要你嚐嚐千刀萬剮的滋味。”
聽他自稱蕭某,張白脫口問道:“你是蕭貝?”
那漢子一愣,道:“想不到張公子也曉得蕭貝,哼,實在榮幸的很。”
張白不再說話。蕭貝踩了半天,也覺乏味,挪開腳來,說道:“你是想受一時胯下之辱,以後再行報仇麼?”張白也不回答。蕭貝再沒什麼好說。
馬車在杭州城內東繞西繞,終於停下。張白又給從車上拖了下來,眼角瞄去,竟是到了一家連招牌也無的客棧,偌大的杭州城,張白不知自己身在何處。蕭貝命人將張白抬到樓上,丟進一間客房,道了聲:莫喊救命,想早些死便試試看。隨後砰的一聲甩上房門。
張白雙手雙腳被縛,花了半天功夫才跌跌歪歪的立起身子,慢慢蹦到床邊,好歹躺在床上舒服一點,即便是階下囚,也得因利趁便,使得日子好受一點。
張白往床上一倒,隻覺身下一陣悶哼,身子觸及軟處。張白翻到一邊,竟是發現床上還躺著一名女子,身段修長,麵皮白皙,五官精致,分開看好看,放在一起更是好看。
隻是她比自己還慘,不僅捆住了手腳,連嘴裏也給塞了一團布,出不得聲。
張白一時好奇起來,不知眼前這女子緣何得罪了蕭貝,竟也被綁來了。當下輕聲道:“我問你幾句話,你點頭搖頭便行。”那女子點了點頭。
張白問道:“你可知抓你的人是蕭貝?”那女子點頭,斜視張白一眼,心道怎的問這麼無聊的問題。
張白又道:“你可知蕭貝要將我兩帶到何處?”那女子先搖頭,遂即又點頭。張白看不大懂,索性道:“在下隻想去掉你口中之物,絕無輕薄之意。”說罷用嘴叼去了那女子口中塞的麻布。不經意雙唇相碰,那女子羞的兩頰通紅。但見張白臉上並無半分猥褻之色,想罵人的話終究沒叫出來。
張白將麻布吐到一旁,道:“你又搖頭又點頭,是什麼意思?”
那女子道:“我不知他要將你帶到哪去,卻知他要將我帶去星沙。”
張白道:“帶你去星沙做什麼,我聽你口音,是北方人,莫非你是燕人?”那女子點頭道:“不錯,我是燕人。”見她避開跟蕭貝的過結不談,張白愈發好奇:“你是如何被蕭貝捉住的。”
那女子眉頭一皺,有些厭煩,閉口不答。
眼下張白隻能等人來救了,畢竟目前還沒出杭州城,尚在自己勢力所及以內。本想學電影中那般,去咬開那女子的繩子,但就方才自己被綁的狀況,便不難想象,任你咬破嘴,咬掉牙,也肯定咬不開。
白天累了一天,加之夜已極深,身旁那女子身上發出陣陣幽香,張白不知不覺的閉上眼睛,想著方才蘇小小的說的那些話,張白如同一個初戀的少年,心中高興之極,一時竟忘了處境。不過片刻,便能聽到張白輕微的鼾聲。
那女子哪見過張白這等怪人,被仇人捉來,性命堪憂之際,這麼快便睡著了。一想到自己跟陌生男子同睡一床,心中大羞,挪著身子撞了撞張白。卻聽張白嘴裏含糊不清的囈語道:“操你媽的蕭貝,遲早砍死你。”
那女子大窘之際,聽了這話,也不禁覺得好笑,畢竟眼下能否生離還是未知。一撞不醒,那女子又撞了一次。隻聽張白道:“小小,你別著急,王家遲早要被我張家吞並,小小,亨通券的威力,這世上又有幾人明白?我要成為江南第一,不超過王家怎麼行!”那女子聽得稀裏糊塗,但至少曉得了張白是個商人。
忽聽房門鬆動,似是有人推門進來。那女子耳力靈敏,聽到有人朝床榻走來,心中害怕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