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親族(下)(2 / 3)

幾個人連忙抬起頭,朝著漢白玉方磚盡頭的亮銀色台階上觀看,有一位身穿純黑色正裝的中年男子,雙手正作出向內指引眾人的姿勢。

查爾斯不卑不亢,第一個跨步走上前去,儼然一位風度翩翩的紳士。羅伯特直起腰杆,緊隨其後也跟了上去。李元開心中琢磨道,看來他們兩個絲毫也不懼怕所謂的豪門望族。

當雙腳踏上銀色台階之時,李元開小心翼翼,把注意力完全集中起來,生怕出現絲毫差池。吳天則幹脆嘟囔道:“銀磚鋪的?不會被我踩壞了吧?”

帶路的那位男仆恭恭敬敬地說:“請不必擔心,這些銀磚都經過特殊固化處理。”

“外麵那些漢白玉方磚也一樣吧?否則怎麼承受得了幾噸重的滑行舟,早被碾出痕跡來了。”走在前麵的查爾斯回過頭來道。

“是的,這位客人您真是好眼力。”男仆邊說邊走在了幾人最前麵,“老夫人就在二樓的西花廳內等候各位,請跟我來。”

通向二層的樓梯並非銀磚鋪就,而是用一種更為貴重的材料烏金。樓梯中間還鋪了一層血紅色的地毯,據仆人介紹,它是由全宇宙最著名的地毯製作匠人,完全利用手工編織出來的。二樓的裝潢更不必說,除了金銀珠寶就是稀世奇珍,連走廊裏那些裝飾吊燈上都鑲滿了鑽石。

剛來的時候,李元開簡直戰戰兢兢,連大氣兒都不敢多喘。可現在,眼前這些東西不但沒有使其產生更多的敬畏,反而倒令他心中一陣好笑,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仇富’心理慢慢占據了上風吧。

走廊盡頭的寬敞屋子便是西花廳了。一眼望去,幾棵漢白玉石柱表麵幹幹淨淨,並沒有雕龍畫鳳;腳下則隻鋪了一種顏色灰白的短毛地毯,素樸得有些令人吃驚;四麵牆壁皆為純白色,隻用了幾扇圖案簡單的屏風略加修飾;正中央被擺成馬蹄形的一圈木椅之後,掛有一副還算蒼勁有力的書法作品,落款兒也並非什麼名家,大概可以算做是室內僅有的裝飾藝術品了。

反差並未帶來任何不適應,反而令眾人心情輕鬆了不少。帶路的男仆將幾人請到木椅上,隨後便施禮離開了。李元開再度環顧周圍,並未發現‘老夫人’的身影。又過了一會兒,才從牆邊一扇白紙屏風後,緩緩走出一位穿著簡單的垂暮老婦。她臉上堆滿皺紋,關鍵處還有幾塊壽斑,看年紀絕不下八十歲,也許已經有一百多了也說不定。

趁著她緩慢踱步的時候,李元開偷偷用小聲問:“查爾斯,你大姑媽如今到底多大年紀了?”

“看資料,應該是八十三歲。”查爾斯同樣輕聲回答。李元開心想,與她相比,蒼海亮倒像是六十歲的人了。

等老婦來到眾人近前,羅伯特這才禮貌地起身鞠躬,並將她攙扶到中間木椅上坐下來。那老婦先是看了一眼羅伯特,隨即又望了望左右其他人,而後首先開口道:“剛剛扶我這位小夥子,你是蕭特家的人吧?是老二的孫子?還是老三的?”她說話的聲音異常蒼老微弱,簡直可以與叫聲低微的寒蟬相提並論。

還沒等羅伯特回答,查爾斯搶先說:“請問,您就是朱莉葉.蕭特女士麼?我是……”

“不要叫我朱莉葉.蕭特,叫我朱莉葉.匹斯曼。”老夫人盡量抬高嗓音道。

“匹斯曼?未名國法律不是規定,婦女結婚後不用隨丈夫的姓麼?再說,在您的資料當中,也還是姓‘蕭特’呀。”查爾斯不解道。

不料,那老婦卻冷笑一聲,隨後說:“這是匹斯曼家的規矩,而且我本人也願意執行。至於身份登記,那隻不過是為了不讓外人說閑話,說我們家男尊女卑,僅此而已。”

“好吧,朱莉葉.匹斯曼女士,我還有一個問題。您剛剛問,我們是不是‘老二’‘老三’的子孫,這究竟是什麼意思,難道說您沒有見過他們的子孫兒女麼?”查爾斯繼續提問道。

“你們不是老二老三家的?難道是四妹五妹的孩子?”老朱莉葉一臉莫名,自顧自地介紹說:“我和他們至少有二十幾年沒見麵了。今天你們來,我原本也不想見,可是聽門衛講,你們像是軍方派來的,我這才出來看個究竟。要知道,匹斯曼家已經有多年不曾幹預過軍方與政府的事情了,我還當是出了什麼有趣的事。想不到,那幾個門衛還真是不中用,你們這些小毛孩子哪裏像是當兵的?算了,見也見了,你們究竟是誰家的孩子?”

“我父親就是……蓋倫特.蕭特。”說罷,查爾斯又抬手一指羅伯特,道:“他的父親是哈塞爾.蕭特,這下您總該知道我們究竟是誰了吧?大姑媽。”

“什麼?!”聞聽此言,老朱莉葉頓時驚呆了,麵目表情極其猙獰,足足有半分鍾沒說出話來,就好似見到了仇人一樣。隨後,她忽然間將嗓音提高到極限處:“你們的父親竟然是海倫娜那賤貨的兩個兒子!來人那,送客!”

見她歇斯底裏的叫罵著,羅伯特不由得怒火中燒,於是猛然間站起身,還嘴道:“憑什麼罵我奶奶?!竟然出口如此難聽,枉費你活了一大把年紀!莫名其妙!”羅伯特真沒想到,自己的大姑媽竟然是這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