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董婉君一夜未眠。
當然,並不是她和劉協又“折騰”了一夜,現在的小婉君心事重重,早沒了那些心思。
幾天前,劉協趁著守衛鬆懈之時,偷偷的將這個小木盒塞給了董婉君。
這木盒也是劉協自己做的,名字叫做“袖箭”,是一種極為隱蔽的防身武器。
劉協給董婉君袖箭,自然也是考慮到這小丫頭沒有任何戰力。平時,自己或許可以保護她,但真到了逃離皇宮當天,若是稍有不慎,恐怕後果就會不堪設想。
所以,多給董婉君一分自保能力,劉協的心中也就多踏實一分。
劉昨天晚上,協指導著董婉君又練了一晚上袖箭,這種突擊訓練的成果並不是很好,但是臨陣磨槍,好歹現在十步之內,董婉君還算是有些準頭的。隻是,董婉君從未殺過人,到時候對敵人能否下得去手,劉協也實在不敢保證。
正在董婉君端詳袖箭的時候,門外又傳來內侍的喊聲:“司空曹大人到!”
“曹操又來了?”董婉君慌亂的將袖箭藏進枕頭裏,旁邊,劉協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別怕,有我呢。”
劉協說完,也沒有佩劍,徑自出了門,在門外等待著曹操到來。
曹操和曹休不一樣,曹操親自來,肯定不是來殺人的,所以劉協也沒有佩劍的必要。但是劉協更明白,曹操出手,比起曹休來肯定高明的多。所以劉協內心,反倒比麵對曹休時,更提高了十二分的警惕。
這次,曹操是帶著一個未及弱冠,看起來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年輕侍衛來的。那侍衛生的素淨麵龐,看起來文靜秀麗,似月下之玉,若山間之泉,但是本能的,卻讓劉協感覺到了一絲危險氣息。
正在劉協打量著這個年輕人時,曹操已經來到劉協麵前:“臣曹操,參見陛下。”
“免禮。”劉協冷冷的道,“你曹家的侍衛見了朕都不行禮,您這位司空大人何必自降身份呢?”
“手下人不懂規矩,臣回去之後必定嚴加管教。”曹操沉聲道,“臣倒想問問陛下......殺人之後,感覺如何?”
劉協朗聲大笑:“哈哈哈哈,殺人之後,倒是讓一切都變得簡單了!”
“曹虎本不該死,卻自己找死。”曹操輕歎道,“能死在陛下手上,也是曹虎的榮幸。但是陛下,還有一個本來該死,卻沒有死......”
“朕,也不會讓她死。”劉協自然知道曹操說的是誰。
“可是陛下,董承假傳聖旨,本該禍及九族。就算是陛下,要為人開罪,總得拿出使人信服的理由才好。”曹操不動聲色的道。
“這是要談跟朕交易?”劉協戲謔的道,“也好,說你的條件。”
劉協如此直白,曹操也不再虛以委蛇,當即拿出一份詔令:“此‘衣帶詔’,乃是自董成府上搜出,係董成偽造聖旨的罪證。臣請陛下明日再開朝會,當眾宣布董承罪狀。若如此,臣必不再死追董貴人之罪。”
“好個奸雄。”劉協聽完曹操的說辭,內心暗道,“他這一招,是將‘衣帶詔’的政治影響降到最低了!原本,如果董承的衣帶詔之計在袁紹與曹操開戰時發動,那麼對後防不穩的曹操而言無疑是滅頂之災,那時對曹操勢力的打擊力度,可以說是十成。
但是曹操先一步揭穿了衣帶詔一事,這樣一來,雖然‘天子密詔董承,下令誅殺曹賊’的說辭,依然會給曹操帶來政治影響。但這份影響力卻終究不及在袁曹決戰時發動來的致命。而且此時發動,也給曹操留出了足夠的時間,來敉平這種影響。此時對曹操的打擊力度,恐怕隻剩下了五成。
而現在,曹操用董婉君的性命跟自己交換,換自己當眾承認衣帶詔是偽造,董成殺曹操完全是個人行為。這樣一來,反而董承連最後的一絲正義性和合法性都喪失了。此時就算再有人跳出來說‘天子是受了曹賊脅迫才不得不否認衣帶詔’,即使如此,那衣帶詔的打擊力度也已經是一落千丈......恐怕,連一成都不到了!”
而在劉協思考這些問題的時候,司馬懿心中也暗道:“好個奸雄。他這一招,是完全轉移了天子的注意力,其實他的本意是讓我記住天子的模樣,回去之後好進行易容。然而,我雖然扮成了曹家侍衛,但離得這麼近,恐怕也會引起天子的多心和懷疑。
而曹操拋出這個話題之後,天子的心思恐怕都會放在衣帶詔這件事上。對於我出現的合理性,反而不會追究。”
“這家夥......實在可怕。”劉協和司馬懿的內心裏,幾乎是同時冒出了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