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冬至,清晨便開始逐漸寒冷起來。
溫縣縣城東南方向,一條街巷之上,一輛馬車緩緩行駛而來。
隔著馬車的車篷,劉協都能聞到街上彌漫的酒香氣。
劉協深吸了一口氣:“好酒,這酒我好像嚐過。這應該是叫......醴酒吧?”
此時車篷內的座次倒是很微妙。車篷內左右兩側各有座位,劉協牽著婉君的手,坐在左側,而張春華則在張泉的保護下,坐在右側。
張春華的表情倒是平靜淡然,那張泉卻全身戒備,好像隨時準備應付劉協逃跑一般。
此時,聽得劉協這麼說,張泉冷哼一聲:“你當然嚐過,我們被你劫走的貨裏麵,就有五車醴酒。”
劉協輕輕一笑,他說的嚐過是指在許昌宮內,不過,這種話自然是不足為外人道的。
張春華在旁解釋道:“要說北方酒係之中,最有名的還是醴酒和曲酒兩種。而在醴酒的釀造技術方麵,又以河內司馬家為魁首。司馬家酒坊出產的醴酒,無論是品質、口感、色澤,都是其它酒坊望塵莫及的。所以,就算司馬家的醴酒出售價格比其他酒坊的醴酒要高出一倍,也依然是供不應求。
不僅如此,這司馬家醴酒還是獻給許昌皇城內天子的貢酒。包括前些日子,司空曹大人曾經青梅煮酒論英雄,用的就是司馬家的酒。可以說,司馬家的酒坊乃是整個司馬家頗為重要的支柱產業。”
劉協點了點頭,對於張春華這句話表示理解。
這個時代,飲茶還未普及,喝水又覺得太淡。因此,酒就成了人們日常的飲料。隻不過豪門富戶人家享用的酒多為上品,家境一般的百姓,則隻能去買小作坊裏的產物,或者自己釀酒喝了。
然而,那酒當日常飲料喝,真的不會每天醉醺醺的嗎?
當然不會。因為這時候的酒度數還是很低的,嚴格說起來,可能比現在的“酒精飲料”還要略有不及。
那時候駐留的酒類還是米酒和葡萄酒,真正高度數白酒在中國普及,還要再過一千三百多年。甚至到了唐時,《涼州詞》裏麵描寫的還是“葡萄美酒夜光杯”,從沒聽說冒出來“飛天茅台夜光杯”的。
就拿司馬家的醴酒來說,這種酒一般隻有2°到3°,司馬家的醴酒能提純到4°,這已經是難能可貴的好酒,但最高也就到這兒了。
而不管怎麼說,飲酒普及,就表示對酒類的需求相對增加,因此,司馬家的釀酒產業鏈也就一直長盛不衰。
都不用說日常飲用,就說這亂世之中,軍隊戰鬥勝利了,慶功要喝酒。戰死沙場的士兵要用酒來祭奠,甚至軍隊開戰之前,還要飲酒來鼓舞士氣。
所以才有“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所以才有“走馬行酒醴,驅車布肉魚。”
當然,司馬家將整條街都作為酒坊,其產量也是驚人的。所以司馬家雖然造酒,卻並不是完全自產自銷。
司馬當然也有酒樓、酒鋪這種小門臉的零星產業,這些地方雖然對酒的需求量不小,但跟整個造酒作坊比起來,這點需求就完全不夠看了。
所以,司馬家造酒之後,主要的銷售渠道還是一些大酒商,這些酒商每年都會從司馬家以“出廠價”訂購一批酒,然後再經他們的手,以“批發價”賣給散戶。
今年,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