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些許小事......本也無幹軍法。”張任道,“再說了,這也管不過來啊......”
“小事?”劉協眼睛一瞪,“太守可知,【不審勢則寬嚴皆誤】?現在你覺得這是小事,但是千裏之堤毀於蟻穴,這點小事,很有可能就是釀成你整個永安軍士氣渙散的罪魁禍首!
治軍沒有更多花哨的技巧,唯有寬嚴二字罷了。當士兵處於高度緊張之時,就要治軍以寬,使其緩解壓力。當士兵士氣低迷,軍心渙散時,就要治軍以嚴,提升士氣。
張太守可以先從這一步出發,明天開始,抓幾個盤剝商賈的守城兵嚴懲了,你看誰還敢再這麼幹。”
“這.....嚴懲倒是容易,然後呢?”張任問道。
“然後就是服從,就是要讓士兵都聽話。”劉協道,“要做到這一點,你這個太守就要拉近與士兵的距離。平時吃飯的時候,和士兵一起吃,訓練的時候,也要經常在軍營裏轉轉。總之,要讓士兵覺得你和他們是一條心的,這樣一來,指揮起士兵來自然是如臂使指,你的軍令他們也都能服從。”
“嚴於治軍,還要上下一心。”張任琢磨著,不禁覺得這都是金石之言,“還有嗎?”
“最後,就是同仇敵愾。”劉協道,“我問你,永安兵打仗,是為了什麼?”
“當然是為了保家衛國。”張任不假思索的道。
“錯!”劉協厲喝一聲。
“啊?”張任愣了,“這,這都錯?那什麼才是對的?”
“這句話本沒有錯,軍人的職責本就是保家衛國。但是用在您這永安軍身上,卻是顯得假、大、空!”劉協道,“國在哪兒,他們看得見嗎?國這麼大,用得著他們來保嗎?他看不見,用不著,他還會把這話當回事兒嗎?
我來告訴你,以後你跟士兵說的時候,就說是為了讓永安人不受外地人欺負,讓永安人在永安的一畝三分地上挺直了腰杆子做人。”
“重鄉土,輕家國?”張任喃喃自語道。
“就是這個意思。國對於這些士兵來說,太大太空了,但是永安,他們看得見,摸得著,他們腳下這片地就是永安。”劉協道,“這樣一來,他們才會有幹勁兒,有奔頭,你這士氣才能真正的提上去。”
“還有別的嗎?”張任繼續問道。
“還有就是更深一層的東西了。”劉協道,“比如說.....亮劍精神!劍客們在與對手狹路相逢時,無論對手有多麼的強大,就算對手是天下第一的劍客,明知不敵,也要亮出自己的寶劍。即使是倒在對手的劍下,也雖敗猶榮,這就是亮劍精神。
事實證明,一支具有優良傳統的部隊,往往具有培養英雄的土壤。英雄或是優秀軍人的出現,往往是由集體形式出現,而不是由個體形式出現。理由很簡單,他們受到同樣傳統的影響。養成了同樣的性格與氣質。
任何一支部隊都有著它自己的傳統。傳統是什麼?傳統是一種性格、是一種氣質!這種傳統與性格,是由這種部隊組建時武將的性格與氣質決定的。他給這支部隊注入了靈魂。從此不管歲月流失,人員更迭,這支部隊靈魂永在。這,就是軍魂!”
“受教了,這次是真的受教了!”張任忽然躬身給劉協施了一禮。
一開始的時候,張任看劉協,也不過隻是個武藝不錯的年輕人罷了。
但是現在聽完劉協這番話,張任這才認識到,此人的統兵才能恐怕甚至遠在自己身上。若能將此人收歸益州,假以時日,劉益州麾下必然又多一員大將。
心念及此,張任誠摯的道:“先生......張某有一不情之請,還望閣下能如我永安幕府。我保閣下能在我主麾下盡展所長,將來高官厚爵,封妻蔭子,這些都不在話下。”
“你要替劉益州招募我啊?”劉協有些好笑的道,“你有這個心,自然是好的。隻不過,我這人身份比較特殊......我要是告訴了你,恐怕你就不敢輕易的答應要將我招募到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