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璋聞言,並沒有立刻作出回應,而是滿含深意的望著劉協。
劉協自然知道劉璋這眼神表達的是什麼意思。劉璋有兵無將,自己則有將無兵。表麵上看,自然正好相輔相成。可實際上,自己提出這個要求,在劉璋看來,無異於是自己想要介入益州的兵權。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如果讓自己的武將領著益州兵出發,退了張魯之後,這武將若不聽劉璋調令,那豈不是變成了自己反過來要挾劉璋的籌碼?
這正是劉璋最為擔心的地方。
兵權這種東西,還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最為妥當。
“我已經說了,益州若信得過我,我便推薦此人。”劉協重申道,“若益州自有打算,便請自行其是。”
“伯和啊......”在外人麵前,劉璋當然不能直接稱呼劉協為陛下,因此兩人還是以“益州”、“伯和”相稱,“這不是信不信的問題,實在是事情牽扯太多,個中利害,還是應該仔細考慮,貿然派兵,恐怕於軍不利啊......”
“什麼?”斥候一聽當時就急了,“大人,您不能再猶豫了,趕快派兵吧!您要派一步,前方將士還有生還的希望,您要再猶豫,葭萌關一破,梓潼可就真的保不住了!”
“閉嘴!這裏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了!”劉璋怒喝道,他這番話,當然是對劉協的虛以委蛇之詞。
增兵之事十萬火急,劉璋又怎麼會不知道?但是他真正糾結的,還是要不要相信劉協......這個落難天子如果想回許昌爭權奪利,自己倒是不介意幫他壯壯聲勢,但是他一旦真的插手益州軍事......即使他再三保證,劉璋還是不敢放心。
劉協將劉璋的反應看在眼裏,內心卻哀歎一聲,他總算知道劉璋暗弱的評語是怎麼來的了,也許平時在小事上他可以處理的很好,甚至是心思縝密滴水不漏,比如安撫家屬、搜捕反叛、組織安葬、接見百姓等等,但是一遇到這種需要他做出抉擇的大事,他便會思前想後,猶豫不決。
說的難聽些,這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劉璋這種心態之下,絕不是再用幾個典故就能打動的了的。
心念及此,劉協輕歎一聲:“好吧,益州您慢慢想,那麼今日,在下便告辭了。”
說完,似是心灰意懶,,也不再理會劉璋,便拂袖低頭而去。
看眼劉協走了,劉璋卻反而送了一口氣:“哎,我哪兒敢讓你的人領兵啊......還好,還好,目前葭萌關應該還受得住。嚴顏老將,你們怎麼還不來呢......”
劉璋這是打定了主意,想要等嚴顏到成都之後再發兵了。
畢竟蜀道艱難,張魯兵在葭萌,要打下梓潼,怎麼也得是個月期程的事兒,隻要嚴顏老將到時候行軍速度快些,應該不是問題。
“大人,您還是發兵吧!求您救救那些守關的將士吧!”劉協退了,這傳令兵卻又在旁邊哭了起來,一邊哭,還一邊響頭碰地。
“滾滾滾,別來煩我!”劉璋一看直接氣不打一處來,抬腿將這斥候踹了出去。
這斥候不敢再多說什麼,抹著眼淚走出了刺史府。
然而剛走出刺史府長街,轉過彎,卻見一人守在街口,似乎早在等他多時。
“哎,來,你過來。”劉協衝著那斥候招呼道。
“啊?”斥候的聲音猶自帶這些哽咽,“您,您是剛才的......”
“對。”劉協沉聲道,“我問你,你想不想讓益州早日發兵?”
“當然想啊!”斥候連忙道,“前方軍情十萬火急,一刻也等不得啊!我真不明白為什麼益州現在卻......”
“好啦,現在不是抱怨的時候。”劉協道,“你要是想,那你就照我說的做。現在,你立刻騎上馬,沿著驛道原路返回,路上遇見其他斥候時,便如此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