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閑來無事,小隊長卯著勁鍛煉身體,他一會打拳踢腿,一會繞著圈子跑上幾圈,一會又屏著氣大喝上一聲出來,一會在床榻那上踹下跳,床板給他折騰的“啪”折了一塊,即使這樣,還是繼續著鍛煉,隻不過換了一種方式,腳架上床沿邊上,雙手撐地一上一下做起俯臥撐來。曲貝進來站到他身邊,他已經做了快百個了。
“你想見你的兩兵嗎?”曲貝說,就聽床板“吱呀”叫,小隊長已經直立在他麵前,雙手還掐著他的兩肩頭應得幹淨利落:“想!”這一切太快,曲貝想回想下小隊長是咋樣起來挺立的,就是想不起來,他的眼睛好似並沒看見他是怎樣從地上爬起來的,難道他是閃電?曲貝不禁喃喃問道:“你咋動作這麼快呀?!”他的話太奇怪小隊長打個疑問的鼻音來,曲貝就似害怕了,就似慌了神,就似要哄到這煞神,忙說道:“噢噢,我這就帶你去見。”
曲貝在前引路,小隊長大搖大擺跟著,他倒反客為主,象極了是這裏的主人,這裏的一切都似要聽他的了。曲貝通情達理,他要看守的老人家將門打開。小隊長急切得要看到他的兩兵,他幾乎是趴在老人家背上,眼睛死勁從那小窗口往裏瞄,嘴裏還喊著。
兩兵正坐在大通鋪上發愣,聽聲還以為是他們的耳朵在幻聽沒敢當真,隻有在看到門打開刹那,熟悉的身影閃現才敢確信這就是真的。他們跑去迎接小隊長,擁抱住隊長淚水滾滾,什麼話也說不出百感交集。
“沒事,沒事,咱們會很快出去的。”小隊長安慰他們,他的話在那屋子裏如同一顆石頭擊入死水潭引起陣陣波瀾。做工囚徒“嘩啦”圍過來紛紛哀求起他來:“帶我們出去吧,我們受夠了,帶我們出去吧!”看著他們祈求的眼神,小隊長五味摻雜,他自已還脫不了身能幫助到他們嗎?
“隊長,他們真不是人,用藥控製我們,讓我們成啞巴發瘋般作事。”小隊長看看兩兵又看看身邊圍著的人,他們都是麵色暗黑無光,顴骨高聳,再回味兩兵的控訴,心頭火蹭上去了。小隊長揪住老看守惡狠狠地說:“別擋道,否則打扁你!”推了曲貝,“帶路,引我們出去!”看來他是要帶領大家暴動了。
曲貝在凶神惡煞般的小隊長麵前異常平靜,他給推得踉蹌了幾步,站住時淡淡說句:“殺了我們吧。”小隊長很是震驚,他張開雙臂止住後頭的人們,兩兵定住,可失蹤人口不能忍受,他們叫嚷著如同慫恿:“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好啦,住嘴!”小隊長這聲吼嘈雜的場麵頓時鴉雀無聲。小隊長是君子,他的理念是惡製惡、善報善,不能因為了達到目的而不擇手段,不分善惡不分是非,好壞一起滅。曲貝從他所做所為可以判定他不是惡人,他的行為透著善。看守的老人家從他的眼睛裏能感覺到他的憐憫,當然隻是見上這一麵不能完全下判斷。
“請你們用你們的良心告訴我實情,這位看守你們的老人家平時對你們是怎樣的?”小隊長轉過身掃問著每一張憤怒又渴望的臉。兩兵最先答:“他不壞。”一小會沉寂,終於有許多聲音在說:“他不惡。”“有時我們生病了是他老人家照顧我們。”“是呀,發燒是他老人家守著熬額頭。”“……”當這些說出來時,他們有了愧意,剛才還嚷著要殺掉,他們沉寂下來低下頭深思。
小隊長在寂靜中長長歎聲氣,緩緩走上兩步到老看守麵前看著他說:“您老比頭人年長,為什麼不阻止頭人的惡行呢?就因為他是頭人就對惡低頭不敢吭聲了嗎?”偏過頭對著曲貝,“你的善使你知道父親的錯,可為什麼你還讓這錯繼續下去呢?”
“他是我父親,阻止錯就是父親會悲慘死去,我無法承受。”曲貝回答得痛苦極了。
“為了掩蓋錯隻能用更大的錯去掩蓋,根本無法收手,唉,從一開始錯那隻能一路錯下去,因為生命要延續,世世代代得活下去。”老人家無力地回答,他的內心何嚐不想阻止這錯,隻是無力改變。這個錯誤犯下有百年了,的確不是他能改變的。
“我也算是知情人了,我知道並不是從這代頭人開始,可錯了就是錯了,你們看看他們,他們跟你們無冤無仇的,他們沒迫害過你們,相反,他們還應該算的上是你們的恩人,在你們落難無家可歸時收留你們,讓你們有了落腳之地,你們這是以怨報德呀!貝兒,你說你無法承受父親事敗的後果,這我理解,可你將會徒勞,是你們人多還是我們的人多?是你們正義還是我們正義?你們這看似固若金湯機關算計,可你們能世世代代活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嗎?你可聽過眾誌成城,就算我方的人笨破解不了你們迷一樣的地道迷宮,要知道你們這是在山中鑿出來的,他們也會用鑿的笨辦法鑿爛鑿穿你們的迷宮,你們又能有多久日子可隱藏呢?”
曲貝心裏亂如麻,腦子裏一片混亂理不清,他想得頭都大了痛了,雙手捧了頭顱搖搖欲墜。小隊長掌住曲貝,要老看守送曲貝回屋休息,他就跟大夥留在這。曲貝給扶到“上天”,他和老看守都是心裏沉墜墜的,一路上兩人沒有交談就是沉悶悶地走路,隻是在送到老看守離去時的一聲歎息:“以怨報德,唉!”驚醒曲貝。曲貝想他們不就是給別人以怨報德搞得無了國土沒了家園,現在他們所做的事也跟那些惡人一樣,也是在以怨報德。
曲貝無力一頭紮倒在床榻上,他感覺他的心碎了就要死去,“貝兒,你去哪了?”曲貝不想理父親閉眼不答,“唉,爸爸知道你的心思,你的善良讓你為難、痛苦啦。”床輕輕一動,頭人坐下在他身邊,“現在的情況對爸爸非常不利,軟索廊道他們發現了,不過進的地方他們還沒能發現,但他們也夠鬼的,用大石堵上,咱們想從軟索廊道走也走不成,不過就是不堵上咱們也無法走出去,他們住在這,測繪隊住在草棚裏,大軍住的從寨外到寨口到寨子裏都是,住的長長的很難對他們下手,他們還將寨裏的空屋子拆得隻剩支撐,隔板幾乎全拆掉了,就跟個涼亭似的,一眼可看到一串,藏不了人啦,通我屋的地道無法打開,他們灌滿水不能啟動,現在唯一可走的就是通大雪山的地道了。”
曲貝一臉的淚水軲轆坐起身哀求:“爸,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