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花蕊夫人夏洛蒂(1 / 3)

“啊喲,啊喲……”夏蓋仍在叫喚個不停,斜著眼睛看著黑衣人。

“我們也許不是敵人,陳先生。”黑衣人低頭看了看小腹上的鞋印,緩慢地摘下了墨鏡,瞟向我的目光裏蘊含著極為古怪的意味。毫無疑問,他並沒有全力進攻,以他那種級別的高手,在看到夏蓋掌劈我的喉結反被震傷後,應該能窺探到我的某些破綻,而不是貿然擒拿我的肩膀。

“隻要你不向希薇小姐下毒手,我們就不是敵人,反之也同樣成立。”我冷淡地微笑著。

黑衣人目光閃動,在希薇臉上飛快地掠過,“哈”的幹笑了一聲,迅速搖頭:“不不,根本不存在什麼‘下毒手’的問題--你們好像都很累了,所以誤以為我使用了催眠術之類的東西。放心,夏洛蒂夫人和夏蓋先生都是非洲難得的大慈善家,怎麼會放任我們屬下人動粗?哈哈,陳先生大概是多疑了。希薇小姐,你說呢?”

他的眼睛雖然不是相術上最忌諱的“三角蛇眼”,但卻狹長過份,猶如一根被中間斬開的竹筷,看上去更加怪異。

希薇沒有回答,無聲地牽了牽我的胳膊,示意我別再跟他們糾纏。

我禮貌地向黑衣人點點頭:“那是我過慮了,再見。”

金字塔內部安裝著無線監控設備,我們幾個人的動手過程一定會如實地反映在監控畫麵裏。此時,三個身著保安製服、手拎黑色橡膠警棍的粗壯男人快步跑了過來,氣喘籲籲地隔在我和黑衣人之間。

“喂,你們在幹什麼?要打架到外麵去,再擾亂秩序的話,我們--”開口說話的應該是個保安小隊長,語氣相當粗暴。不過,當夏蓋呻吟著起身時,他的臉上忽然綻放了春花般的笑容,並且聲音立刻降低了八成,身子也馬上佝僂下來:“是夏蓋先生,對不起對不起,有需要效勞的地方嗎?請盡管吩咐、盡管吩咐,嗬嗬嗬嗬……”

夏蓋揮了揮手,齜牙咧嘴地冷笑著:“去,把那兩個人帶走,他們涉嫌偷偷拓印墓室壁畫,並且還有刮取塔內微生物做為標本的企圖。都把眼睛睜大點,要不是我和祭司在這裏,就要出大事了。”

以他和夏洛蒂的財勢,說出的每一句話都帶著無形的威懾力,畢竟這是一個人人貪圖小利的金錢社會。

小隊長轉身,狐疑地看著我和希薇,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還不快去?”夏蓋在小隊長屁股上重重地踢了一腳,險些把後者踹倒。

“你們兩個,還不--”小隊長無端挨了一腳,火氣上撞,猛然怒吼起來,向自己的同伴狠狠地揮手下令。隻是那句話還沒喊完,幽暗的墓室裏陡然起了一道銀色的閃電,呈一個巨大的“之”字形從每一個人的眼前掠過。

閃電過後,會令所有人產生短暫的盲視,之前我的注意力放在夏蓋身上,一瞬間猝不及防,眼前一黑,幾秒鍾之內什麼都無法看到,隻是在腦海裏反複閃動著那道詭異的閃電。

“希薇。”我反手一抓,握住希薇柔軟的胳膊,先偷偷地鬆了口氣。

“我在這裏,我在這裏。”希薇低聲回應著,但另一種顫慄的聲音緊跟著出現,與她溫柔的低語混雜在一起,“你在想什麼?告訴我,告訴我……”聲音就在我的耳邊,我甚至能清楚地感受到對方說話時嗬出的氣息。

“是誰?”我凝神轉頭,那一刻,眼睛仍然什麼都看不到。

“別管我是誰--給你‘黃金之海’好不好?那是每個人都覬覦的龐大寶藏,隻要你告訴我‘你在想什麼’。我要你的思想,不是全部,而僅僅是很微小的一點點,同意嗎?用萬分之一的思想換永世都花不完的財富,聰明人都知道該如何選擇的,對不對?”那個聲音飄忽閃動著,使用的正是帶著埃及土語口音的英語。

“祭司?是你吧?不必裝神弄鬼的,這些催眠術裏的小伎倆對我沒什麼作用。再糾纏下去,大家都要扯破麵子動手了。”如果不是為了照顧希薇,我的反擊早就發動了,一再隱忍,隻是不願把事情弄大。

盲視的時間已經持續了十秒鍾,這是一件極為奇怪的事,通常情況下,瞳孔的適應過程僅僅需要三到五秒鍾而已。

“陳先生,我什麼都看不到,發生了什麼事?你在跟誰說話?”希薇貼近我,語氣驚懼而疑惑。

“好像是祭司的聲音,別擔心,有我在,沒事的。”我搖了搖她的手臂,盡量放緩語氣寬慰她。

黑暗之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蠢蠢欲動,就在我的正前方,腳下也有什麼在偷偷蠕動著,更有一陣唰唰啦啦的摩擦聲接二連三地傳入我的耳朵裏。

“劈啪”一聲,一連串璀璨的火星在我眼前迸射而起,視力也隨即恢複,但眼前的光線相當黯淡,隻能模模糊糊地看到夏蓋、祭司和三個保安人員的輪廓。小隊長的手還舉在半空裏,一直沒有揮下來,卑躬屈膝的樣子煞是好笑。

“看來,你對‘黃金之海’不感興趣,好吧好吧,我們也許可以試著談談其它東西,比如你思想中目前存在的一部分強烈願望--”一股疾風倏的從側麵衝過來,我下意識地舉起左掌格擋,但那的確隻是一陣風,轉過頭去,隻看到更多凝固肅立的遊客,每個人都仿佛突然陷入了時間的斷層,保持著刹那間的定格表情。

“對,這就是一個時間的斷層,你的思維相當敏銳,就像她一樣。”那陣風繞著我的左掌一轉,呼的一聲向甬道前方衝去,牽引著我的目光望向夏洛蒂。

就在那時候,夏洛蒂也向這邊轉身,與我目光相接。她有一雙沉靜如水、晶亮如星的眼睛,隻是對望了一眼,便有一股清涼無聲地浸滿了我的全身,稍帶焦躁的心情頓時冷靜下來。

她身邊所有的人也是靜止不動的,在幽深甬道的背景下,顯得虛幻而畏怖。

“你是誰?”我驚覺自己有些失神了,馬上收回思想,目光轉向風的來處。

“這個問題重要嗎?用一點點思想換取你渴求的東西,那僅僅是一個交易而已,別管我是誰--好了,我把冷馨給你,你把思想給我,就這麼簡單。”聲音與風混合在一起,在半空中翻滾跳躍著,始終躲避著我的視線追逐。

我報以一聲冷笑,回頭看著希薇。一串火星在她臉前炸開,她微微地皺著眉,蒼白的唇緊抿成一條線,睜大眼睛向前方凝視著,一隻手保持著挎住我手臂的動作。

在這個近似於“時間斷層”的空間裏,隻有我和夏洛蒂是能夠自由行動的,其餘人都被排除在外,與甬道石壁一起成了大背景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