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轎回到豫王府的時候,吉時才剛剛過半。
畢竟,正常迎親,要應付一路的刁難,好不容易接到新娘子,拜別父母,聆聽教誨,折騰下來少也大半個時辰,哪有如慕容箏這般,都沒踏進郡主府的大門,新娘直接等在門口上轎走人,能不快嗎?
然而,眼看著被簇擁進來的兩人,滿堂賓客都不禁眼角抽搐。
一黑一白,男的俊俏,女的明豔,別蓋頭了,兩人之間連綴著紅花的紅綢都沒有,就這麼坦坦蕩蕩並肩而入。
依舊沒有奏樂,甚至整個大廳靜得鴉雀無聲。
“開始吧。”慕容箏示意禮官。
禮官默默地抹了把汗,清了清嗓子,開口道,“一拜地~”
慕容箏按了按楚畫梁的手,一起拜了下去。
“二拜高堂~”
當然,高堂隻有豫王太妃,旁邊放的是慕容春秋的牌位。
“夫妻對拜~”
兩人轉過身,麵對麵,互望了一眼,這才低下頭去。
禮官鬆了口氣,正要喊出最後一句“送入洞房”,就聽外頭傳來尖銳的喊聲:“聖旨到~”
所有人都是一愣,隻見一隊內侍魚貫而入,領頭的事楚畫梁認得的那位李公公:“幽蘭郡主接旨!”
“臣女在。”楚畫梁一肚子的疑惑上前。
最近她可什麼事都沒幹,也就是今出格了點,但孝字當先,就算皇帝不高興也不至於當場發作,這點她還是有把握的。
“陛下有旨,郡主不必跪接。”李公公笑眯眯地道,“陛下雲,郡主孝義雙全,實乃下女子楷模,特以此字贈之。”
著,兩個太監心翼翼地捧著一張橫著拉開的紙上來。
滿座嘩然。
“臣女謝陛下恩典。”楚畫梁目光一縮,實在沒想到今一鬧還有這等好處!要她看來,皇帝這四個字簡直比之前賜下的所有珍寶加起來都要值錢!
禦筆親批,忠孝節義。
以後隻要有人敢用這四個字的任何一點來攻擊她,都是抗旨!
皇帝都了她是“忠孝節義”,誰人敢不是?誰人敢認為皇帝錯了?皇帝不會錯,所以她楚畫梁就是這世間忠孝節義俱全的代表。
能看得出這一點的人當然不少,頓時投到楚畫梁身上的眼神就更多了,什麼情緒的都有。
嫉妒、不屑、更多的是羨慕和遺憾追悔。
早知道楚家那笑柄似的長女之前十幾年居然都是在偽裝,一下就得了皇帝青眼,就該想辦法為自家子弟求娶,最不濟也該讓女眷回護一二以打好關係,如今卻便宜了豫王這個隨時要一病嗚呼的倒黴鬼。最可笑的是皇後,千方百計甩了這個看不上眼的兒媳婦,卻慧眼獨具選了一個克夫命的!
一旁的曲長卿趕緊讓人端了酒上來給傳旨的內侍。
李公公喝了喜酒,了兩句恭喜,幹脆地帶人離去了。
“找人裱起來,就掛在主院裏。”慕容箏一揮手。
破軍趕緊接過那幅字,恭恭敬敬地下去了。
“今日本王大喜,就借水酒一杯,謝過各位。”慕容箏又道。
“王爺客氣了。”眾人紛紛恭維。
看起來,慕容春秋雖然不在,但皇帝還是要扶持豫王府的。
然而,有眼尖的人卻注意到,豫王殿下不僅自己端了一杯酒,還塞了一杯給自己的新王妃。這個……沒見高堂之上,太妃的臉色已經鐵青了嗎?
隻有禮官站在旁邊一臉的苦大仇深,糾結著那句“送入洞房”到底喊是不喊。
·
另一邊,同樣接了聖旨,楚國公府卻是一片愁雲慘淡。
楚風耀和張氏還在郡主府,就算出閣不成體統,可他們也不能當真扔下滿堂賓客走人,畢竟這些人來道賀是因為他楚風耀,而不是一個女子。
所以,楚縵隻能獨自接了聖旨。
“姐、姐!”貼身侍女紅袖驚慌道。
傳旨的公公還在呢,自家姐這模樣,豈不是更惹怒上麵嗎?
“恭喜了,側妃娘娘。”內侍皮笑肉不笑地彎腰,將聖旨塞進楚縵手裏,連孝敬都不要了,直接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