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市東郊,壇子村。
吃過兩大碗開水泡麵的淩霄,躺在床上翹著二郎腿,兩根拇指在手機鍵盤上敲的是不亦樂乎,隨著屏幕上“Game Over”的出現,心裏一鬱悶,拇指按到了EXIT鍵上,退出了遊戲。
“他娘的,哪個白癡設計的這種垃圾遊戲,就算是‘死亡之約’,也不至於掛的這麼快吧!”嘴裏嘀哩嘟嚕的說了一大堆,隨手把手機扔到了枕頭邊上準備補上中午的覺。
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的有點兒做夢的意思了,猛然間手臂上傳來一搐一搐的酸麻,甚至還參雜著針灸般的星點灼痛。
淩霄擼起袖子一看,怪了,怎麼左臂上原本七顆針鼻兒般大小的褐色胎記,此時卻像剛被灼燒過一般,仿佛隻要輕輕一碰立馬就會呲出血來。記得師傅說過,這七顆胎記,是目蛟龍的附身之所,隻有當淩霄真正成熟了,懂得什麼是愛恨情仇的時候,目蛟龍才能脫離淩霄的身體,進入六世輪回,重新投胎。
用手使勁上下蹭了蹭,好像酸麻灼痛的感覺減輕了不少。其實淩霄根本不怎麼相信師傅的話,與其說這胎記的目蛟龍的附體,還不如說是警報信號呢!這時候,淩霄忽然間記起,大概是五年前,養豬場裏新生的一批豬仔,出現大規模死亡的時候,也出現過類似的狀況。但,上次隻是有些許的刺痛,並沒有出現像七盞迷你小燈泡一樣一閃一閃的現象。
難不成養豬場裏的豬豬們都要暴斃身亡?不會這麼悲慘吧,老爸老媽上個月剛被選為省級勞動模範,現在是風風光光奔首都,參加什麼全國勞模表彰大會去了,知道淩霄這兩天就回家,幹脆把家裏的一切責任和義務都交給了淩霄。
唉,這個鬱悶,怎麼這些豬豬們早不死,晚不死的,偏偏在淩霄剛回來沒兩天就鬧騰的要死不活的。
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麼情況,雖然手臂不疼了,但七顆像眼睛一樣微微閃著紅光的胎記還是擾的淩霄心煩,這覺是肯定也是睡不著了,幹脆一軲轆翻下床,耳朵裏塞上耳機,踩著腳踏車,冒著呼呼的西北風,直奔村裏的養豬場去探個究竟。
要說這淩霄可真是生了個大好時候。淩擁軍和王桂花(淩霄的父母)自從四十年前,與蕭真人一別後,就想方設法的為即將降世的淩家後代創造好條件。
文革的十年動亂裏,破四舊成了壇子村的首要任務,住著清末小四合(所謂的小四合,是指閻錫山當年在臨汾一帶,動用手中的權利和大量人力、物力建起的一批類似於北京的四合院的房子,但要比四合院小大概五分之一的樣子。當時作為八路軍第115師參謀長的淩擁軍的父親淩之貴,隨軍一舉攻破山西土皇帝的窄軌鐵路包圍區後,風風火火的解放了臨汾城,在蕭真人的指引下,淩之貴就在臨汾落了戶,住進了位於臨汾市東郊壇子村的小四合之中。而在十年動亂期間,小四合卻成了紅衛兵的首要攻擊對象)的淩擁軍夫妻倆,為了保護蕭真人留給兒子的《正統道藏》,不惜以命保房。
雖說為了幾本破書,把命搭上好像不怎麼值估,但那畢竟是蕭真人留下的東西,而且對淩家的後人關係甚密,說什麼也要把這些書本給完完整整的保存下來。
一來二去的,紅衛兵也對淩擁軍夫婦的倔強感到無計可施了,脖子挎著磚頭塊,跪在碎石灘上作檢討,諸如此類的方法,用的都不好意思再用了。後來實在沒辦法,隻是把房子裏鍋碗瓢盆什麼的,能砸的通通砸了個稀巴爛後,幹脆拍拍屁股,回去交差了。
一轉眼,改革開放的開展都已經到了第二個年頭了。市領導也是對淩擁軍這頭倔毛驢發怵,但省裏壓下來任務,城市規劃也大張旗鼓的搞的風光無限了,為了自己的烏紗帽,市領導隻能成群結隊的親自去動員淩擁軍,力圖把這個釘子戶給連根拔起。
說什麼將來要把壇子村建設成為山西第一村,要在半年內,幫助村民把糧食蔬菜運出省,還要注冊所謂的商標什麼的,諸如此類叫的響但做不了的空話大話,是說了一堆又一堆。
拐彎抹角的折騰了大半天,最後,還是把工作重點落在了全村唯一幸存的小四合院上。
本來想說這小四合有礙市容市貌,市裏要建立交橋,很需要廣大勞動人民的配合,雲雲。可市領導剛說了幾句話,就被淩擁軍打斷了,本以為他要從思想上進行最原始的反抗,可另人大跌眼鏡的是,淩擁軍竟然主動要求拆除小四合,可也提出了條件,前提是希望市裏關照一下壇子村,先辦個養豬場什麼的,畢竟以前的日子太苦了。
市領導見淩擁軍這麼爽快,心裏一個激動,幹脆把臨汾城西關養豬場的建設指標,大筆一揮挪到了市東頭的壇子村。市領導講話那真不是蓋的,三天之後,直接下了一紙文書,任命淩擁軍為市養豬場第一負責人。
為什麼淩擁軍這次就答應的那麼爽快?這其中原因可能就隻有淩擁軍夫婦兩人知道了。原來,淩擁軍夫婦在兩人上三張大團結以後,沒過幾年就生下了淩霄這個胖小子。
蕭真人的話,淩擁軍夫婦是銘記在心。房子是為了保住《正統道藏》,而《正統道藏》是為了培養淩霄,這淩霄都出生了,道藏自然也就歸淩霄所有了,這房子還要他幹嘛?
這不,沒過兩三年,淩擁軍夫婦帶領著全體村民,還真不負市政府的期望,把原本一個屁大點兒的養豬場,愣是辦成了擁有上千頭生豬的養豬基地。
天天看著花花綠綠的票子像著魔了一般,攔也攔不住的鑽進腰包兒,再看看自己冰雪聰明的兒子一天天慢慢長大,這淩擁軍心裏,就甭提多開心了。
時間飛逝,淩霄眼看就到了工作的年齡,作為80後的一代,淩霄也麵臨著嚴重的就業問題,雖說父母辦的養豬場大小也算個市級麵子工程,可淩霄卻不願意待在這個小圈子裏渾渾噩噩的生活下去,總想幹出一番大事業。唉,誰讓自己上的是三流大學,就這別人壓根兒瞧都不瞧一下的學校,還是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在父母左托關係右找朋友下,才順利晉級成大學生。
沒想到,在這種學校裏,竟然碰到了市公安局局長家的兒子,兩人一碰即合,風風火火的打鬧了四年。畢業後的淩霄,心裏也清楚,夢想與現實之間還是有很大差距的,誰又能主導的了這個世界呢?罷了,誰讓自己稀裏糊塗的跟著蕭真人上王屋山了呢?唉,暫時就先在家裏幫父母打理一下養豬場的事業好了。
“豬頭豬腦豬身豬尾巴,一個不聽話的乖娃娃,見到漂亮姑娘就嘻嘻哈哈......”這不,耳朵裏聽著當前最流行的音樂,嘴裏哼哼唧唧的唱著能把蒼蠅煩的去自殺的歌,淩霄踩著腳踏車出現在“堯都養豬基地”大門前(山西省臨汾市的經貿中心即為堯都區,據史料記載:平陽(臨汾)乃帝堯建都之所,遂稱堯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