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這類夜總會，除了歌女可以自己選主顧，伴舞女郎們則要在台上展示自己的身材相貌給台下的客人。台下的客人看上哪個伴舞女，便要侍女叫來陪自己喝酒，談得來或者價格談得攏便出去野合。
這種場合的規矩夢生最熟悉不過，輕車熟路，當年在津時也曾是戲院、夜總會裏的常客。看著舞台上伴舞女郎們又是下腰、又是劈腿得賣弄風騷也不禁被撩撥的下身硬。打了個指響，讓侍女把那個腰下得最低、腿抬得最高的伴舞女郎叫來，侍女要等這曲子唱完伴舞女郎才能下台陪客。
夢生急切地等待著歌曲結束，但這歌女似是有意挑逗台下看客，向台下拋著媚眼不停地反複吟唱：良夜不能留…
夢生聽得氣悶，扭頭望向旁邊，眼前忽一亮，不遠處牆角落的一張桌前坐著一位姐，黑黑亮的波浪用一個蝶型夾束著垂到肩下；白皙俏麗的臉龐略顯憂傷；低垂的目光注視著自己手裏把玩的酒杯；長長的睫毛微微上翹，比之鳳嬌多了些清純，比之雅君多了些嫵媚。夢生的心髒猛地一陣狂跳。
夢生又打了一個指響，讓侍女給那位姐送杯酒。侍女把酒送到那姐桌前，姐一愣，侍女指向夢生，夢生舉杯優雅地點頭示意，那姐衝他微微一笑，抿了口酒。
一曲終了，侍女帶著伴舞女郎來到桌前，夢生對直眼的魏道：“這個交給你，別給我丟臉！”
夢生端起自己的杯子，看都沒看那伴舞女郎徑直走到姐的桌前，道：“你好！姐是上海本地人嗎？”
那姐依舊低頭，道：“就算是吧！”
“能向你問問上海的情況嗎？”夢生迂回道。
姐慢慢抬起頭，一雙明眸注視著夢生，道：“請坐吧！”
夢生望著這雙眼睛，仿佛沉入她黑色的瞳中，那漆黑亮的瞳又似誘人犯錯的淵藪，使夢生沉淪其中。
“請坐呀！”溫柔的話語喚回了夢生的魂魄，夢生‘啊’了一聲回過神來，忙坐下，慌亂中不慎打翻了酒杯，酒灑了一身，異常狼狽，侍女忙跑過來收拾地上的碎酒杯，給夢生換過一隻新杯。
“你瞧我，鄉下人沒見過世麵，莽撞粗俗！見到姐驚為人！失禮，失禮！”夢生恢複了常態，口齒伶俐起來。
“先生真會話，看您言談舉止像個有教養的人，怎麼會莽撞粗俗呢？”姐慢條斯理地道。
“我年幼時家母去世，父親便送我去外地讀書，缺少管教，讓姐見笑了。”夢生道。
“我母親也在我出生不久去世了，唉，母親的樣子都已不記得了。”姐輕聲完又低下頭凝視著酒杯。
為了不破壞氣氛，夢生轉移話題道：“我叫李夢生，敢問姐芳名？”
“我姓沈，叫沈櫻。”沈櫻輕聲道。
“沈姐怎麼獨自在此飲酒？”夢生問道。
“我是記者，約了人采訪，那人把地點約在這裏，但忽然又有事不能來，我也無聊就在此消磨些時光。”沈櫻道。
“哦，是這樣！我第一次來上海，沒有熟人，能做個朋友嗎？你是記者，結交廣泛，有些事情還想請你幫忙呢！”夢生道。
“看在你那杯酒的份上就同意吧！”沈櫻又有些調皮地道。
夢生知道這裏不適宜與良家女子調笑，便道：“能否冒昧地邀請你去喝杯茶嗎？這裏的環境有些嘈雜。”
沈櫻猶豫了一下，道：“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