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途經晉北老根據地,夢生繞道去連柱和馮滿林所領導的根據地視察。
連柱和馮滿林的根據地相鄰,連柱親自率領的一團與馮滿林率領的二團、褚嶽任的三團離晉察冀軍區較近,時常配合軍區進行作戰,在戰鬥中越戰越強,隊伍不斷壯大,三個團的總兵力接近萬人。根據地麵積也擴大了數倍,將日偽軍壓縮在幾個縣城中。
夢生見形勢不錯,要連柱、馮滿林和褚嶽任下階段實行貫通作戰,要將根據地連成一片,形成規模更大的根據地,以便在適當的時候打通與劉莊根據地的聯係。因晉北軍分區直接指揮不方便,於是夢生請示軍區成立晉北軍分區前敵指揮部,由馮滿林任前敵總指揮,趙連柱、褚嶽任任副總指揮,在當地行使晉北軍分區的職權。
夢生在晉北巡視了一圈,見敵我勢態比較穩定,便從三個團中各抽一個連,組成一個加強營,自己帶著回劉莊根據地,準備用來保護劉莊根據地的糧食,對付日軍的秋收清剿。
臨行前一,連柱張羅了一桌飯菜,叫上夢生、馮滿林和褚嶽任,哥幾個在一起喝酒。四人久未相聚,老鄉自釀的地瓜酒便飲得多了一些。連柱是第一次離開夢生的領導獨自帶領部隊作戰,而且取得了不錯的成績,一時意氣風在酒桌上多喝了幾杯。
“大哥!我趙連柱時刻記著你的話,不給你丟臉,不給鎮平軍丟臉!”連柱酒酣處忘卻了上下級的紀律。
夢生渾不在意,喝得高興,道:“你子竟好聽的!!”
“嗯!”馮滿林道,“連柱的確是作戰勇猛,有幾次差點就壯烈了,我勸他好幾次,指揮員應該是全局的統領,不是衝鋒陷陣的馬前卒,可他就是不聽,每次戰鬥都身先士卒衝到前麵,有一次被聶司令員現了,狠狠地批評了他,這才有些收斂……”
連柱拉開上衣領,指著鎖骨下麵的一處傷疤:“鬼子的三八式看著挺唬人,可是打在身上就像蚊子叮了一下!”
褚嶽任道:“是啊,日軍三八式雖然射程遠、精確度高,但隻要不射中要害,一般也隻是貫通傷,休養些時日就沒事了。”
夢生看著連柱身上的傷疤,略帶責備地:“連柱,你也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了,怎麼一點兒不知道在意自己?!”
“要是大家都在意自己那還怎麼打仗?不如回家抱孩子去呢!”連柱滿不在乎地。
馮滿林道:“夢生的意思是讓你別做不必要的犧牲。”
連柱見夢生看他的目光充滿關切和責備,心中也是一陣熱乎,道:“大哥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以後一定注意。”
夢生把桌上的酒杯全都倒滿酒,對三人:“軍人見的死亡最多,有時讓人因此麻木而無謂殺戮,有時讓人心生憐憫而起婦人之仁,這兩種都不好……‘誓掃匈奴不顧身,五千貂錦喪胡塵。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裏人。’……我們身邊的這條桑幹河就是古時的無定河,這無定河邊曾殺戮無數,河水曾因屍體過多而改道,河邊土地因血液浸沁而多年不生莊稼……”夢生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三人也幹了一杯,“死的人已經太多,別再做無謂的犧牲!”
連柱眼睛有些濕潤,使勁點了點頭。
“夢生,殺換俘日軍中佐的事總部是什麼態度?”馮滿林關心地問。
“沒事了。”夢生淡淡地回答。
“不就是殺個鬼子嗎!幹什麼搞得雞飛狗跳的!”連柱不理解。
“是啊!鬼子殺一個少一個!”褚嶽任。
夢生端杯喝了口酒,皺著鼻子咽下略帶苦澀的地瓜酒,:“有些事情從軍事角度講於我有利,而從政治方麵考慮又不利於我……”
“可我們是軍人,隻能從軍事角度考慮問題!”連柱憤憤地。
“政治是不流血的戰爭,戰爭是流血的政治!”夢生。
馮滿林道:“對!這是‘論持久戰’中的論斷,我認為很正確!”
褚嶽任撓撓腦袋:“以前認為軍人遵守紀律、執行命令,能打勝仗就行了,看來遠沒這麼簡單。”
“我不在,你們兩個有什麼問題多請教馮大哥……”夢生對連柱和褚嶽任。
四人喝到下午三點多,夢生提議散了酒席,讓他們回到崗位別耽誤了軍情。夢生酒勁上湧,頭腦昏昏沉沉,便倒下睡覺。傍晚時分被警衛員叫醒,連柱早備好了晚飯,夢生隻是隨意喝了些稀粥,便與連柱告辭,趁著夜色,帶領加強營趕往劉莊根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