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李士群一死,省卻了我許多麻煩!”夢生長舒一口氣。
“嗯……大哥,我冒昧地問一下,為什麼沒有上級的命令,卻要我殺李士群?”褚嶽任問。
夢生的神色忽然變得很淒涼,閉上眼睛仰倒在沙上,輕聲:“我不願看到沈櫻的故事重演到另一個女人身上,所以才對季雨和李士群痛下殺手……”
“大哥,事情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別再傷心了。”褚嶽任勸到。
夢生使勁眨了下眼睛,強製住自己的感情,:“我沒事,你早些休息吧!”
褚嶽任站起身準備去洗漱,走到門口,又回過頭來,:“局長,剛才我隻是出去透透氣……上海的夜色還是不錯的!”
夢生知道褚嶽任這樣是為了不讓總參知道他這次擅自行動,於是微笑著衝他點點頭:“謝謝你。”
又過了幾,站長彙報陳露聞悉季雨之死有些失魂落魄,但還是一直在堅持工作,這次李士群暴斃,社會部已命令陳露結束上海的工作,準備奔赴延安。
夢生吩咐站長約陳露見麵。
見麵地點依舊是通達商社的辦公室,陳露進門的那一刻,夢生幾乎忍不住要抱住這個哀傷的美麗女人給她以安慰。陳露蒼白的臉上沒有血色,連刻意塗抹的紅唇也幾乎變成灰色,失神的雙眼流露出的除了悲傷隻剩下虛無。
夢生心疼的握著陳露冰冷的手,:“一切都結束了……”
陳露柔弱地倚在夢生的懷中,淚水打濕了夢生的肩頭,喃喃地:“為什麼會是這樣?為什麼忽然都消失了?”
陳露內心隱隱覺得這些事與夢生有關,但夢生來上海的目的豈不正是應她的要求結束一切帶她回延安?
夢生在陳露耳邊:“延安,不僅能給你精神上的力量。而且你真正的愛情也在那裏等著你。”
陳露的眼中迸出一絲希冀的光芒,:“他在延安等我,我卻在這裏為另一個男人傷心,我,我是不是個壞女人?”
夢生輕聲勸慰道:“人在孤獨恐懼的環境中總要找些溫暖,這是性,不必自責。”
夢生將陳露扶到沙上坐下,為她點燃一支煙。陳露深吸一口,理順了自己的思緒,重新審視了自己的所作所為,將心頭的負累卸下大半,情緒也好了一些,對夢生:“回到延安我會要求直接上前線,釋放一下這些年在上海壓抑的精神,和敵人真刀真槍的打上一場!”
“嗯,這才像個**員!”夢生提醒她,“回到延安也要時刻注意自己的言行,千萬不要流露出一絲的非無產階級的觀點和看法……黨內鬥爭也是殘酷的……”
“我希望你能夠忘記你和季雨之間的事情,我也不會對這件事做出判斷。”夢生為她想得很周到。陳露為了季雨的所謂愛情幾乎要放棄自己的信仰,如果這件事傳到社會部,陳露的黨籍必然不保,從此以後將劃入另冊。
陳露自己當然也明白‘季雨事件’對她將造成的影響,聽夢生這樣,心底油然升起一股濃濃地暖意。陳露走到夢生麵前雙臂環抱著他,偎依在他懷裏,輕聲:“在英文中,‘同誌’的意思中也包含著夥伴、友誼。你是我的朋友……”
夢生嗅到陳露身上淡雅的茶花香水的味道,不禁心潮湧動,他輕吻了一下陳露的臉頰,陳露蒼白的臉泛起紅暈,顯得嬌柔嫵媚。夢生慢慢推開她,:“在中國,同誌這種稱謂隻意味著共同的奮鬥目標……”
陳露對夢生乎情止乎禮的率性舉動更為欽佩,微笑著對夢生:“我知道,我們要建立一個民主富強的國家……”
……
上海北站,夢生一派政紳打扮挽著化裝成貴夫人的陳露,褚嶽任裝作隨從拎著一支大皮箱,郎旭夾著公文包裝作秘書,四人持著郎旭製作的南京政府內務廳的證件順利登上了前往南京的列車。
列車徐徐地開動起來,臥鋪包廂內的陳露戀戀不舍地凝視著人頭攢動車站,仿佛在向上海做著最後的告別。列車行進越來越快,車窗外的景物開始飛快地向後倒去……
陳露絕然地收回目光,望著正向她微笑著的李夢生:“一切都過去了,馬上就是一個新的開始,對嗎?”
夢生的笑意未泯,點點頭,:“是的,一切都是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