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這子想什麼，這都他媽什麼人嘛，心裏萬分鄙夷：“打住打住，沒事兒你先回去歇著吧。”
蝦米舍不得走，眼睛盯著滿桌子的菜肴，口水橫流：“寬，寬哥，反正我家裏沒人，我再坐會兒。”
我起身把服務員喊了進來，讓他找幾個塑料袋子把菜裝了，拍拍蝦米的肩膀：“回家休息，明還有事兒。”
洗一把臉，我站在院子裏望了望，忽然想起要讓爛木頭幫我跑客運的事情來，邁步出了門。
在胡同裏，我給大光打了個電話，問他爛木頭去了沒有？大光， 在這兒等你半了，正跟驢四兒下棋呢。
我，讓他在那裏等著，我吃了飯就過去，順去了嗎？
大光，順在蒯斌那邊吃飯，剛打來電話，車正在修理廠保養，下午他開車過來找你。
掛了電話，我直接給順打了一個電話，告訴他我剛回市場，讓他提車馬上過去。
兩輛乳白色的公共麵包車停在市場南門，順指著麵包車對我：“怎麼樣？才跑了半年呢。”
我走到車邊，從車上下來了兩個中年人，順，這個大胡子是老張，這個黃臉的是老李。
我跟他們握了握手，一手一個摟著他們：“二位哥哥以後就跟著我受累了，今就別幹了，先找個地方吃飯。”
老張和老李很拘謹，幹笑著不話。順：“這樣吧，你們倆找個地方喝點兒去，回來我給你們報銷。”
兩位老哥不去，非要試車給我看。看著正往外倒的車，順對我，這兩個人是蝴蝶一個朋友的司機，現在跟著蝴蝶，還不錯，能幹，手藝也好，就是挺能計較的，有時候為了多跑一趟車，滿腹怨言，工資的時候，一分一角計算得清楚著呢。我，我理解他們，人到了這種年齡，上有老下有的，跑出來辛苦就是為了多掙點兒錢養家糊口呢，但凡過得去，不應該跟人家計較那幾個錢。順，我不管那麼多，把車給你送來，我就算是完成任務了，我還回蝴蝶那裏去，那裏才是我的家。我，我跟蝴蝶打了招呼的，先幫我幾，等把爛木頭他們帶出來，我就放你走。順，跟車的人你都找好了？我找好了，著摸出大哥大撥了爛木頭的傳呼。等回音的時候，棍子溜達過來了：“寬哥，你喊我來幹什麼？等你一上午了。”
“就他呀，”順白了我一眼，“這不是以前跟著金龍混的那個‘迷漢’嘛。怎麼，他讓你收了？”
“怎麼話這是？”我推他一把，笑道，“這是個人才，金龍不會用他，人家棄暗投明來了。”
“人家招兵買馬，我看你這是招降納叛……不對，藏汙納垢，也不對，臭味相投？更不對……”
“順子哥也在這裏？”棍子湊過來，腆著臉笑，“嘿嘿，你們是不是在我？”
順把手舉起來想抽他一巴掌，見我拿眼瞪他，在半空中把手掌變成了擺手的樣子，把臉轉向我，忿忿地：“你不知道，剛回來沒幾的時候，我在路上碰見這幫孫子，金龍那派頭拿得跟他媽許文強差不多，斜披著呢子大衣，嘴裏叼著根牙簽，脖子橫得跟他媽叫驢似的。後來我才知道，敢情這子就是咱們在看守所的時候你提起過的那個雜碎啊……”
“東哥，你錯啦，那時候金龍被洪武折騰得不成樣子，拿什麼派頭呀。”棍子躲到我的身後，瞅著順囁嚅道。
“我不管那些，得罪大寬的在我的眼裏都是狗屎，連你也包括。”順越越來氣，臉都白了。
“別‘膘’了，”我橫了順一眼，“棍子早就跟金龍劃清界線了，點兒正經的吧。”
“那好，”順使勁晃了一下腦袋，“棍子，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夥計了。”
棍子本來就不知道我想分配他幹什麼，一聽這話更糊塗了：“寬哥，怎麼回事兒？難道你不要我了？不會吧。”
我招呼棍子蹲下，把我安排他的事情了一下，棍子好象舍不得丟下他現在的工作，紅著臉不話。
順用腳尖勾了勾他的屁股：“子，是不是不喜歡給我當夥計？不喜歡就明，我不難為你。”
棍子不抬頭，用一根冰糕棒在地下劃著圓圈：“敢不喜歡？吃人家的飯就得受人家管……我去就是了。”
我打個哈哈道：“事在人為啊棍子，我相信你不是一般動物，走吧，好好幹。”
打走棍子，順問我：“王東這子在忙些什麼？來的時候我看見他繃著個豬肚子臉在打車呢，誰惹他了？”
我看了一下手表，十二點多了，拉起順就走：“王東在給一幫兄弟作工作報告，一起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