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順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一把抱住了我:“爸爸消消火。我不會拿它去幹壞事兒的,你兒子不傻。”
我把槍給他戳到懷裏,一字一頓地:“來順,記著我這句話,你有一個疼你愛你的媽媽,她是你的親媽。”
來順夾著槍往他的那屋走,走到門口,猛一回頭:“我記著,可是我還記著我曾經有過一個同樣愛我疼我的爸爸!”
這子的腦子裏到底藏了些什麼?他的表現讓我又心疼又惱怒,還有一絲淡淡的憂慮與恐懼。
婚禮沒進行到黑就結束了。回家的路上,我的心空落落的,仿佛有人把我的**給挖走了。
晚上,我們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我爸爸望著楊波直笑:“這到底是劉還是黃樓裏的那個姑娘呀?”
楊波一丟筷子,摔一下晚禮服的下擺,衝進我們那個房間,咣當一聲關了門,裏麵出一聲類似**的聲音:“呐!”
林寶寶的身子抖了一下,捂住臉,腦袋不停地晃,她似乎是想起了我哥。
元旦那,我給蒯斌打了一個電話,讓他送一些好菜來,我要慶祝我跟楊波結婚三的日子。菜送來以後,我把正在屋裏躺著瞅花板的楊波喊起來,讓她出來“高舉金杯把讚歌唱”。楊波懶洋洋地坐在梳妝台上,用一把梳子撕扯她的頭,有氣無力地:“你們唱吧,我不想也不會唱,你爹唱得最好聽。”我壓抑著心中的不快,過去拉她的胳膊:“乖老婆,跟我出去吧,不用打扮啦,膘子都知道你長得好看。”楊波從鏡子裏剜了我一眼,嘴巴一噘:“哼,知道就好。姑奶奶當年可不是這個樣子,當年更漂亮!都是被你這個流氓給害的……你看看你看看,頭都分岔兒了。以前多好的頭呀,你過的,油光水滑,飄起來跟一麵黑旗似的。”我連忙接話:“就是就是,當年你可漂亮了,我都懷疑你不會拉屎。”楊波撲哧一聲笑了:“罵我是吧?罵我沒長**兒是吧?將來你兒子才沒長**兒……呸,呸!你這個壞蛋……”抱著我就滾到了床上。
吃飯的時候,我扶我爸起來,把他搬到輪椅上,讓他坐在我和楊波的中間,不停地跟他話,我怕他再認錯了人。
林寶寶拘謹地看看楊波再看看我,最後把目光定在我爸爸的身上:“老人家就這樣,腦子連我都不如呢。”
楊波,是啊是啊,他經常把我當成那個叫什麼梅的呢。完,一個勁地給我爸夾菜。
她總是這樣,脾氣時好時壞,甚至有些古怪,那陣子我都不知道應該怎樣跟她相處了,見了她甚至有害怕的感覺。
靜下心來的時候,我想,也許我們倆就是一對刺蝟,不能過於親近,不然就會傷害到對方。
年關到了,我的生意就差了許多,那些日子我幾乎沒有什麼進帳。夥計們的工資還得照,各種費用也得按時交,我甚至開始動用自己的“老本”了,那可是我準備買房子的錢。因為楊波的脾氣實在是不適合跟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我想來年開春的時候再買一套房子。房子已經看好了,就在灰樓的旁邊,是新蓋的商品房,六十八個平方,十六萬塊錢。我手頭已經有了十三萬,差不多了……沒想到這陣子我會如此拮據,存折上很快就剩了不到八萬。那我把存折拿給楊波看,楊波撇著嘴:“我不管,嫁漢嫁漢,穿衣吃飯,我總不能連房子都沒的住吧?”這話把我噎成了木雞,是啊,人家得對呀,這麼漂亮的姑娘跟了我一個長相恐怖的勞改釋放犯,我怎麼能連套房子都不給人家住呢?我在心裏了狠,明年一定買房,借錢也得買!我對楊波:“老婆,你放心吧,既然我娶了你,我就不會讓你過得比劉梅差,我就不信我還不如個魏三!”
我跟劉梅的事情,楊波早就知道了,都怪蘭斜眼這個臭嘴子。前幾年我還想,反正楊波這幾年不在下街,隻要我不,我以前幹過的那些勾當她一定不會知道。誰知道人家早在我這次出來之前就知道了。那我跟她複習了一把“江湖義氣”功課,楊波躺在我的懷裏,陰陽怪氣地:“老家夥還行呢,我以為這些日子你討厭我了,那玩意兒不成氣候了呢。現在我才明白,你老人家這是沒閑著鍛煉武藝呢……”見我茫然,她繼續,“沒聽明白是吧?行啊你,沒找到我的時候,拿一個村姑練武藝呢。對了,那個眼鏡片子像酒瓶底兒的村姑叫什麼來著?劉梅?好名字。柳葉彎眉櫻桃口……”我實在是忍受不住了,一腳將她蹬下了床!衝下樓梯,我沿著下街空空蕩蕩的馬路飛跑,身後全是風的影子。孤單地站在大海池子凜冽的海風裏,我的心如亂麻,不停地問自己:是誰見證了這段感情?是那個真苗條的長女孩,還是這個滿嘴汙穢的胖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