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風吟嗚,撫弄著他扭結的黑發,生硬而冰冷。伊斯塔盤坐在船頭,河水被尖尖的船首劃開,在他身下兩旁歡暢流過。伊斯塔傾聽著河水的歡唱,感受著它起伏的脈動。
太陽,在他背後的水霧迷蒙中初升。
晨陽的光芒照在冬風吹拂的河麵上,波光粼粼,兩岸景物映在其間,影動斑駁。
蘇美爾河下遊,蜿蜒的河道處處回環彎曲,河麵寬廣,水流緩慢。從上遊衝挾而下的沙土,在這裏下沉積聚,或沉積河床,或彙聚成丘。千百年下來,這段河道上,早已經是沙洲點點,成為了一道很奇特的景觀。
河邊兩岸,有著絕然不同的兩種景象。南岸是豐潤的沃土,如波浪般蜿蜒起伏,黃綠相間的植被點綴其上,村莊城鎮隱現其中。北岸則是一片荒野,山崖挺聳,怪岩林立,常見的植物多是樺樹、櫟樹以及一些低矮灌木。而此時,它們多數已經枯落光禿,唯一掛在枝條上的,是昨夜的殘霜。
伊斯塔欣賞完這一切,愜意地伸了一下懶腰,回頭看看賣力劃動船槳的李?拜伊,於是他更加覺得舒爽無比。他放聲呻吟出聲,選了個舒服的姿勢躺好,開始專心致誌地享受這份慵懶意境。
“你能否體諒一下別人的心情,我的朋友?”李?拜伊皺眉,語氣之中十分不滿。“在別人累死累活的時候,你能不能不要發出那種聲響,這很讓人傷心的!”
“舒服嘛,呻吟一聲有什麼不對麼?”伊斯塔閉目輕笑,嘴角滿是小人得誌的張狂。他對那天李?拜伊的故作高深、一派神棍作風,極度不爽。
“其實,劃槳有助於體能恢複,你傷勢初愈,應該嚐試一下這個方法。”李?拜伊雙手搖漿,雙袖挽起,露出細瘦白皙的小臂,手臂上長長的肌鍵隨著每次擊漿而伸縮。
“我的傷勢,我清楚。並沒有完全痊愈,不適合做劇烈運動的。”伊斯塔搖頭,“感謝你,李。看著你為我劃船,我很欣慰。有心幫你,卻又力所不及。如果我強自劃船,難免舊傷複發,那樣的話,還要麻煩你照顧我,未免得不償失啊!”
“哎……我很早就知道,人是無恥的。可是,卻沒有想到,竟能無恥到這個地步!”李?拜伊感歎。
“如果你能解開我心中的謎團,我或許真的能幫你一把!”伊斯塔坐起身,把紛亂的頭發往腦後攏了一攏,扯出一根破舊的布條隨便係上,然後開始慢條斯理地挽衣袖。
“為了至上的神秘感,我寧願自己劃。再者,明天,等我們到了羅賓港,你想幫我劃,也劃不了了。”李?拜伊一臉的早知如此,慨然駁回了伊斯塔的提議。
正當伊斯塔要說話的時候,李?拜伊突然放下木漿,站起身來,“風向變了,哈哈,快來幫我拉起風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