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座,便是許久的沉默......
“到底是什麼東西幹的?狼?北邙山中有狼出沒?”
陳憐生仍對那三人死相耿耿於懷,他與那女子本是必無活路,可誰曾想見到這麼個結局,這讓他怎能釋懷?
思慮許久仍是不得其解,那慘烈死相,不似兵刃所為,倒如野獸撕裂,血跡斑斑,觸目驚心。
搖了搖頭,陳憐生終不再去想,轉身將那女子的頭扶著靠在樹上,溫言笑道:“姑娘,我記得旁邊不遠處,便有一汪清澈甘甜的山泉,我去為你取些,你定得喝點水才行。
”
說罷便起身去四處張望,尋了幾張幹淨的葉子,,往那山泉方向奔去,這北邙山他熟悉非常,何處有野花,何處有野果,何處有山泉,何處有遊魚,他皆了然於胸。
不過片刻,他便捧著一汪山泉歸來,小心翼翼的喂那女子喝,不料那女子嘴也不張。
陳憐生憂心忡忡道:“姑娘,你能否聽得見我說話,你這身傷勢委實嚴重,若不好生調養,隻怕更難治愈,便喝些泉水,也多些力氣抗著傷痛。”
或許明明白白的好,便是這個世上最容易感受到的情感,那女子終是微微張嘴,輕輕喝了幾口山泉。
陳憐生喜出望外,笑得極為開心。
他或許不知,眼前這位女子,曾隻飲瑤池露,隻食天宮果,乃這九霄四海身份最為尊貴的人物,今日能喝上幾口山泉水,亦算是奇跡。
這些事情,如今天下已然無人知曉,陳憐生更不知曉,喂那女子喝過泉水以後,便在她身旁靠在樹上坐下,這一路狂奔耗費了他不少力氣,一夜未飲未食,加之身上有傷,不得不坐下休息,他讓那女子靠在他肩頭,認為這樣那女子定然會舒服一些。
從懷中拿出幾個青色野果,看了看那女子,道:“不是我吃獨食,是你一定吃不得的,我吃飽了,才能盡快將你帶回藥君樓去。”
吃了幾個野果,陳憐生目光忽然深沉,忽地一笑,咦了一聲道:“我今年似救了許多奇奇怪怪的人物,罹恨少俠和婧雲姑娘算得一對,陰陽殿君令羽宸和琉璃姑娘,也算一對......”他不由自主的看向那女子,“你是否如他們一般,也有著令人驚訝的身份,也有著同樣離奇的故事?”
那女子眼皮微動,他能看透人心,亦能看透人的記憶,陳憐生做的這些事情,她能全部看見,而這些事情做的,一件比一件有趣......怎會有這般善良的人,仿佛一生都在為他人而活?
片刻之後,陳憐生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道:“走吧,我帶你回藥君樓。”
說罷便背起那女子便往藥君樓的方向走去,山路安靜,陳憐生想了想後,道:“姑娘,你能否聽得見我說話?”
依舊沒有回答。
陳憐生苦笑道:“我便知道會是如此,你永遠不會答我,我甚至不知道你是清醒的還是昏迷的,若你能聽見我說話,我便說些話兒給你聽,不然沒人轉移你的注意力,你該多疼......”
說些什麼?
陳憐生亦是有趣,他亦不知女孩子該聽什麼,總不能說四書五經,奇門八卦......最終他想了想道:“你知道嗎,我們藥君樓中,有一片叫做百草田的藥田,那裏種滿了來自天南海北的珍奇藥物,是穀中最為壯觀的風景,待你身子好了,我定要帶你去看一看。”
說了百草田後,他又想了許久方才說道:“對啦,我爹爹在我十八歲生日的時候,為我在穀中建了一座別院,這院子坐落在藥君樓後山的一片青竹林中,安靜別致,有山泉穿梭,有百年棲息,院子裏還培育了珍貴花草,四季芬芳,那裏可以彈琴,讀書,作畫,一派寫意,我不曾常住,日後你傷勢好了,我帶你去玩可好?”
他已走了老遠的路,駐足望了望四處風光,藥君樓該可在一個半時辰內趕到一起,此時還未到正午,已算非常快啦。
隻是代價便是,陳憐生一身骨頭架子都感到疼,滿頭滿臉的大汗,真個不知能否撐到藥君樓去。
“還有......我娘親以前留下了一個巨大的藏書閣,那是嶺南黑天苗寨自古延續繼承的智慧,我從沒興趣去看那裏麵記錄著什麼,但你如果有興趣,我以後一定帶你去。”
他也不管這些地方是禁地還是什麼,反正就沒頭沒腦的說出來,其實他隻是想說些話兒給背上女子聽,讓她不至於一人沉浸於傷痛之中。
又走了半個時辰之後,陳憐生已然是張大嘴在喘氣,臉色煞白,那是精疲力竭的表現,此時他已沒有體力繼續前行,更沒有力氣繼續說話,有的,隻是渾身的疲倦和頭暈目眩。
眼前一黑,直愣愣的往身前的泥土地上載倒下去......
可這一個跟頭,卻並沒有載下去,陳憐生抬頭看了看天空,又看了四周風景,他仍在原地,可他卻感覺身上疲倦感覺稍微緩和了一些,似乎能夠繼續前行,而頭暈目眩的感覺,也已經蕩然無存。
這究竟是為何,他根本無從猜測,隻到剛才太累,出現了一些錯覺,回頭看了看背上女子,隻見她已靠在他肩頭,似在沉睡,這一次,是一眼便可看出來的沉睡......
陳憐生再不去想這些,繼續舉步往前,接下來仍有一個時辰方能到達藥君樓,路程任然艱辛!
但好在陳憐生不僅是個善良正直的人,亦是一個頗有毅力的人,心中所定,定會竭力而為。
當藥君樓的輪廓出現在陳憐生的眼前時,陳憐生不由自主的會心而笑......
真的,他從未有任何時候,覺得藥君樓竟如此美麗
!
“快來人啦,要死人啦,快救人啦!”
陳憐生也不顧身份形象,背著那女子便走進穀中,朝藥君樓主樓而去,一路奔行還一路大喊,“快救人啦......”
當陳昭雲見到陳憐生又背著一個來曆不明重傷不醒的神秘女子歸來之時,那張威嚴麵孔,真個氣成了鐵綠......
他真個不知,自己這兒子怎那般好的運氣,總能撿回一些奇奇怪怪的病人讓他救治,且每個都身份來曆相當不凡。
陳憐生此時便四仰八叉的躺在藥君樓殿上的地板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一邊喘氣還一邊對著那些扶著那女子上去的侍女道:“你們萬萬輕些,那姑娘腹部有傷,十分眼中,莫牽引了她傷口。”
陳昭雲便低頭看著看著已累得倒地的陳憐生,沒好臉色道:“來,與我說說,這次又是撿回來了何方高人?”
陳憐生真個累得不行,不想起來,道:“我也不知,但應該不是,爹爹你見過哪個高手名家會想不開跳崖尋短見?”
說著便將如何遇見這位女子的來龍去脈說與陳昭雲聽,句句詳盡,字字清晰。
陳昭雲聽了之後,不由皺眉,問道:“那山崖多高?”
陳憐生想了想道:“該有數十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