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始亦是終(1 / 3)

無論如何擔驚受怕,仍被大黑山的人帶上了大船。

一日後,出了西海郡地界,複又進了群山。

其間路過幾處城池,有何美妙風景,楊逸都不曾留意,心頭裝著的盡是如何脫身。

山中無歲月,加之他心神不屬,也不知走了多少時日,是否出了中原地界,渾渾噩噩中又是如何再入了昆侖。

春日衣衫,終加上了禦寒披風。

隻是這一日,眼前景物再也由不得他去胡思亂想。

此時所在,乃是一座高聳雪峰,舉目望去,層層疊疊雲海,連綿起伏山巒。

俯瞰山腰,平坦處已拉起了數十座塞外大帳,裝束各異的人進進出出,而各色帳篷正中,一座三層黑色圓形祭台坐落,約莫有七八丈寬,高於帳頂,該是有兩丈以上,周圍站著許多人前來跪拜,絡繹不絕。

這深山之中,卻不寂寥,熱鬧非凡。

再往西邊望去時,便是不知多高的山崖。

楊逸騎在馬上,震驚於魔門祭祀場麵浩大,又覺得崇尚神靈,委實不算道理,對並騎停在身邊的嶽瀟瀟道:“姐姐你告訴我,這算不算崇尚異端邪說?愚民愚己?”

嶽瀟瀟淡淡道:“你願怎麼說便怎麼說吧,我也不想和你爭。”

她心中道:“若說愚民,道家說仙,誰見過?佛家道佛,誰遇過?宗教大型祭祀,又怎會是我們一門所行之事?”

一行人又策馬下到山腰,入了人群。

楊逸被嶽瀟瀟帶到一座大帳篷中,裏麵並無一人,嶽瀟瀟等人把他丟進裏麵,讓他等著,便自行走了。

楊逸打量著賬內擺設,皺眉覺得不解,這些擺設若說是中原大家門戶所用才對,擺在塞外大帳中,便顯得格格不入。

腳下精致地毯,雕龍刻鳳,蔓延至每個角落,左側一張梨花理石大案,擺放著十方古硯,蠶紙墨跡未幹,右側雕花床,檀木桌,淡淡芬香不散,水墨屏風,珍珠幕簾,一應擺設竟如寢舍一般無異,且是中原風格。

他舉步走到大案前,注視著紙上文字,上書:“情深深,意綿綿,嫁衣紅線。天也攔,地也攔,嫁衣誰穿?”本不是什麼工整詩詞,以行書落筆寫成。但所書之人卻是書畫大家,字裏行間筆意縱橫,龍飛鳳舞,灑脫不羈。

楊逸奇道:“能寫出這般氣勢,該不是兒女情長所困之人才是,但詞間頗顯女兒家憂傷,這卻是為何?”

他見一旁還有一個畫卷,也不管主人是否同意,伸手便展開來看,卻見卷上畫著一美麗女子,斜坐於小橋流水亭台畔,神色淒楚之意透筆而出,上題詞便是這首詞。

楊逸頓時呆住,眼中竟是難以置信。

那畫中女子,若不是平陽,他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

回過神來忙看向案上它處,又見一玉匣橫擺,哪還管是誰人物件,見沒上鎖,伸手打開一看,瞬間往後倒退連連,坐到案後一張胡椅之上,張口踹著氣。

許久才苦笑連連,自語道:“老天爺你可否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是否平陽也有個一模一樣的姐姐?這盒中笛子你莫告訴我不是和玉笛魔君的不一樣。”

那玉匣中,正擺著一隻翠綠玉笛,和當日江上玉笛手中的一模一樣,半分不差。

楊逸直覺想破腦袋也想不出的因果來,那畫中女子,匣中玉笛,怎也想不出個理由怎會出現在這裏。

“王爺怎麼了?”

楊逸忽地回過神來,案前已站著一天藍衣衫女子,正側身看著桌上畫卷。

那女子看起來約莫二十多歲,青絲披散極腰,不施任何飾物,神色淡然,目光清冷,就這麼站在那裏,楊逸竟有些感覺不到她的存在。

他見那女子看桌上畫卷,急忙問道:“她是誰?這畫誰畫的?”

此時他心中早忘了什麼煉魂心典,生在牢獄。

一心隻想知道畫中人和玉笛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那女人頭也不回道:“這是帝女宮三百年前女帝,帝門千年來最了不得的天帝,王爺你認識?”

她問完又覺不對,楊逸不過二十多年紀,怎會認識三百年前女帝,輕笑道:“本座也笨,王爺怎會認識?”

楊逸覺得這女子聲音淡淡傳來,予人如沐春風般清新,心平氣和,內心的翻騰情緒竟淡了許多,道:“隻是和一個故人一模一樣罷了。”

那女人輕輕嗯了一聲,又見玉匣打開,也不生氣,道:“王爺是否又要問本座這支玉笛?”

楊逸直想說姑娘你明察秋毫,我正有此意,點頭道:“姑娘能否告知?”

那女人收了畫卷,又將玉匣掩上,輕輕說道:“這也是三百年前女帝遺物,王爺在何處見過麼?”

楊逸點頭道:“在一個前輩高人那裏見過。”

說完頓時想起嶽湘琴曾經說的往事,訝道:“那位女帝是三菁秀?”

若是如此,該是說得通的,此女大亂中原,不知殺了多少人,還真當得起千年來魔門最了不起的天帝一言。

但平陽為何和三菁秀一模一樣?

這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通的。

那女子道:“你說的前輩高人該是燕道凡對不對,便是你們說的玉笛魔君?”

楊逸還不知道玉笛本名燕道凡,哦了一聲道:“卻是他。”

那女子站在案前突然安靜下來,也不看楊逸,似乎在想些什麼。

楊逸覺得此女該是不凡,一言一語,一舉一動,皆予人淡然如春風般的舒適感覺,自己生怕僅見。

忽地皺眉,暗叫不好!他竟然此時方才意識到這女子他並不認識,此女收藏魔門前天帝像和遺物,他都不用怎麼想便知此女乃是當今魔門四脈帝女宮女帝。

訝道:“你是女帝!”

那女子依然輕聲輕語道:“很驚訝麼?難道不像?”

楊逸暗暗叫了一百個像,僅僅往哪裏一站便讓人心神不屬,為你所控,將煉魂心典修到這等程度,不像也得像。

又想起自己是被抓到此處來的,此時竟一點也不害怕,也不知該慶幸還是默哀。

苦笑道:“女帝是來勸我做天帝?亦或自己造一個天帝?”

那女子依舊淡然微笑,道:“王爺叫本座水仙便好,王爺想讓本座如何做呢?”

楊逸心道:“我說讓你放我走,你是否放我?還不是逃不過你手。”

訕笑道:“女帝說笑了,隻怕我無論說什麼,這天帝也是非做不可了吧。不過女帝名字倒也非常貼切,清新典雅,如淩波仙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