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和眾夥計臉色猶如豬肝眼色一般,又懼怕這瘋道士本事,不敢上前。
應無塵道:“拿酒去啊,老道把桌子打爛,你找他給錢便是。”
楊逸臉色複雜,怎也猜不透應無塵是何用意。
應無塵走到楊逸那一桌坐下,拿起筷子便吃,一點也不客氣,指了指凳子道:“坐啊!”
楊逸和嶽湘琴對望一眼,彼此眼中都是說不出的擔憂,但還是在兩側坐下。
楊逸道:“前輩若是來討骨圖,晚輩這便奉上。”說著便又站起來,想要去拿客房中的龍骨八卦圖。
應無塵抹了一把嘴,聳聳肩無所謂道:“你要借老道的骨圖,老道還能不借給你?”
楊逸眼睛瞪得老大,看向嶽湘琴,抱怨道:“說了不用搶。”
嶽湘琴摘下鬥笠,謙然道:“道尊莫怪,奪圖都是我的主意,請別怪罪小王爺。但此圖確實關係重大,我們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應無塵對著掌櫃喊道:“酒呢?”說完又埋頭大吃,囫圇道:“老道也要用骨圖封了童山墓塔,那裏麵可埋著個了不得的妖怪,你們且跟我去童山一趟,老道用完你們再取去,也算不得白吃你們一頓。”
楊逸見他毫無怪罪意味,直覺無地自容,暗道:“我動手奪其骨圖,別人不但不怪,反倒還願意借給你,楊逸啊楊逸,你心裏頭有沒有一點主意?”
想到此處,便有些怪罪嶽湘琴,但念及嶽湘琴待他情意,奪圖也實在是為了雲淼,便又覺怪得不該。
嶽湘琴心中也是如此,暗罵自己以常人之心去算計應無塵這種不世高人,卻是不該,三位神仙般的人物她今日算是全部見了,深感皆是常人所不能理解的人物。
又對應無塵話中的那個絕世妖魔感興趣,問道:“那是風神墓塔麼?”
應無塵尚是首次抬頭正視嶽湘琴,奇道:“小丫頭長得跟神仙一般,怎麼把臉劃了?見識倒是不少。”
楊逸截口道:“我見過神仙,她沒神仙漂亮,但神仙沒她調皮。”
嶽湘琴氣得一腳踢過去,嗔怒道:“你就會氣我麼?”至於臉上傷痕卻是不答。
楊逸隻是同她說笑而已,倒也真不是傻得說話沒頭沒腦。
應無塵忍俊不禁道:“墓塔中埋的是誰,我卻不知,但能引十裏天災,怎能留在世上?”
嶽湘琴忙道:“且不說死人,有個活著的妖魔已經跑出來了!”
應無塵一愣,第一次皺起眉頭,道:“小丫頭說清楚。”
嶽湘琴看了楊逸一眼,續道:“血帝吳剛,長著翅膀的人,隻怕他也要跑來墓塔,隻是不知墓裏麵的東西,是否當真死了……若是如血帝一般,隻怕……”
她這番話說的斷斷續續,血帝如何出世,又為何要來墓塔,提也不提。
楊逸心道:“琴丫頭太愛騙人,她這般說便是想要引應無塵來幫我們對付血帝,也不知該是不該。”
應無塵手臂一僵,沉默許久,歎道:“那是上古的一隻火鴉,修成人身,為禍極大,曾被天帝帝俊封在南海海底,此次出世,天下從此多事。”
應無塵話未說完,咦了一聲,又哈哈笑道:“來得正好,童山墓塔該是沒人比他更熟。”
楊逸和嶽湘琴一愣,轉頭往門口看去。
一中年文士含笑而入,約莫三四十歲間,身著玄衣素袍,手執黑色羽扇,高冠黑發儒雅容顏,翩翩然踏步而來,好一位氣質不凡的風流大家。
一步一生蓮。
徑直走向楊逸這桌,門口那一柄長劍被他隨手拔出,到得桌前,拱手一禮道:“道尊安好,帝尊安好!”
楊逸心驚不已,暗道:“此人絕不簡單,隨手便能拔出道尊長劍,不知是誰。”
嶽湘琴啊了一聲道:“你是徐世績是不是?”
徐世績微笑道:“屈屈賤名,不足姑娘掛齒。”
應無塵掃了他一眼,複又埋頭吃起東西來,一言不發,極是不屑。
楊逸感覺到應無塵對於徐世績態度,該是有些過節,卻不知其因,但徐世績前來,隻怕絕不簡單,起身回了一禮,皺眉道:“先生大駕,不知有何指教?”
嶽湘琴道:“還請先生落座。”
徐世績也不落座,站著道:“謝姑娘好意,在下前來,隻有一言相告。”
應無塵搶先道:“讓我不要封墓?”
徐世績麵露訝色,歎道:“道尊一語中的。”
楊逸和嶽湘琴對視無語,心中皆想著,童山墓塔隻怕不僅牽涉到血帝吳剛,看應無塵和徐世績二人情形,隻怕道家和政權間也頗為重視。
嶽湘琴思緒百轉,道:“先生為何不讓道尊封了妖魔墳墓?瓦崗將士不是在那吃了虧麼?”
徐世績唉聲歎氣道:“姑娘有所不知,這墓塔絕非妖魔之地,乃是上古西陵國風候陵寢,在下妄動土木,已然驚了神靈。”
他雙目澄靜,一句話中透露著說不出的悔意。
嶽湘琴一驚,心道:“這人好不講理,明明是他有意挖出墓塔,這時候又來說是無意。”思索片刻,忽地道:“西陵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