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天下皆聞名的如是亭,建於洛陽城北邊,比鄰穿城而過的河水,由諸多精致的亭台樓閣組成。
此間乃一琴房茶齋,尚有幾間棋室,裝潢淡雅別致,並不奢華,但這裏生意每日確好的驚人,幾乎無一虛座,且還得排著號。文人墨客,世家商賈,高官大富,皆已能到此處請人喝一杯茶,下一局棋為最大樂趣。
如是亭的生意紅火了十數年,天南海北來洛陽者,皆要去上一趟如是亭方能毫無遺憾的離開。此間如此紅火的原因,乃是因為這裏的老板乃是琴棋雙絕柳如夢大家,此為人間真絕色,來此者心中,皆抱有見柳如夢一麵的念頭,若能得其側目,共執一局黑白,那便是最有麵子的事情。
且世人皆知柳如夢心善,如是亭的大部分收入,都被她用來救濟他人,因此世人也都願來照顧這位善心人的生意,一顆善心,終歸能換來諸人側目尊敬!
如今,柳如夢每月已隻奏兩首曲子,每次演奏之時,如是亭之盛況,真個能嚇死人,就連過道之間都擠滿了人。
而今年自開年以來,柳如夢大家還一次也未奏過,這可急苦了那群好音律的人。個中因由,便是因為柳如夢自揚州百花穀中歸來時,被麵具人亦就是琉璃算計,險些成了妖魔,後被書童子救回昆侖,待得傷勢盡好歸得洛陽,已是初夏時節。
不過再過幾日,柳如夢便會於如是亭中演奏一曲,這也讓眾人一片沸騰。
這時,柳如夢正坐在一座靠近河邊的亭子裏,親手煮茶,動作溫婉好看到了極致。她的對麵坐著一人,正是那大慈恩寺了生禪師。
柳如夢一邊煮茶一邊道:“閬中說了,您身上傷勢還未好透,便在我這裏安安心心的再住上一段日子,待得傷勢將養好了,再去尋那妖魔亦不遲。”
了生禪師與柳如夢間淵源極深,是以他從那孔雀明王尊腹中脫身後,便強撐著尋到了如是亭裏,柳如夢見了生禪師傷勢極重,險些沒嚇個半死,忙尋了洛陽城中最好的醫生為他醫治,了生禪師整整昏迷了三日之後方才醒來,到得如今傷勢複了七八成,已過去了整整兩個多月,了生禪師已無心再等,是以今日便開口告別。
柳如夢親手為了生禪師遞上一杯茶道:“我這幾月裏,一直著人留意各地消息,皆不聞有妖魔傷人之事,想來那妖魔該也不是一個胡作非為的存在,大師你不必這般憂心。”
了生禪師接過茶道:“那妖魔修為若複,天下必因其而大亂,此事不可不上心!天下安寧來之不易,再不可因神魔而至人間亂,老衲必尋到她方能安心。”
柳如夢道:“小王爺說過,自昆侖永封之後,人間再無神魔,人之人間便讓人自己做主,可那妖魔究竟又算什麼回事?”
她口中的小王爺,便是風侯帝瑤,她與帝瑤相識之時,帝瑤還是大隋帝國的南王,是以柳如夢一直叫他做小王爺。
了生禪師搖頭道:“老衲也是滿頭疑惑!若按師弟所言,上古九國僅存之神魔,除他之外,便是雨師玉青雅,西王母帝語花,月國神女月仙子,以及平陽公主重生還魂的玉女玄尊軒轅靜,這便是世間所有古神,不該還有其他,可偏偏那鎮神晶棺中,還有一個。”
細細算來,人間之神魔,也不過五個,且都已歸昆侖瑤池天宮,不再涉足凡塵,世間不該再有神魔,那孔雀明王尊的來曆,確讓人費解。
孔雀明王尊仙羽的時代,距離如今已太過於遙遠,準確說來,那才是一個真正屬於神的時代,可那個時代被帝俊所終結,人逐漸登上了這片天地的舞台,帝俊可能是不想那個神的時代影響他的統治,亦或者他想要的天下,不需要那般可怕的神魔,是以連孔雀明王尊的記錄都不曾留下,便是上古九國的古神,都不知孔雀明王尊,更莫要說今日之人。
不見於史冊,不見於傳說,那便等於是查無可查,是以李世明和了生禪師如此心憂,隻因未知,所以無限恐懼。
柳如夢微笑著道:“或許那個妖魔並非大師您想的那般可怕呢?她亦有可能本性不壞,便如小王爺一般,是一個善良正直的神,不但沒有禍亂這人間,還幫凡人從自己親妹妹的手中救了這人間,神魔與人的差別不過是那毀天滅地般的力量罷了,皆有一顆心,沒理由壞得毫無道理。”
了生禪師十分喜歡柳如夢這種樂觀性格,但他終歸不能如此,事情能發展得有多好,便亦有可能發展得有多壞,道:“佛說眾生平等,老衲身為出家人,本不該用這般視角看人!可我見過那女子,抬手便殺國師李績先生,以一飛禽真身,險些轉眼便破老衲慈悲普渡法相,若非鎮魔寶塔,隻怕如今陛下都已歸天,天下早已大亂......脫身便是這般手段,老衲又怎將她往善良的一岸去看?”
當日若非了生禪師棲身於鎮魔寶塔中,已慈悲普渡法相於其體內破壞,隻怕那孔雀明王尊真個已經將太宗皇帝李世明給殺了,如此一來,這個人間......真個會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