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劑師居住的房子不算豪華,卻相當寬敞,二層的小木樓大概有十餘個房間,既可以自己用,也可以租給傷病者。她名叫烏澤,據說是從流浪者那邊過來的,因為醫術精湛所以在留輝城也有相當的名氣。
烏澤將銀山留下,一方麵方便治療沙音的眼睛,另一方麵也好有個人保護房子的安全,因為從來到留輝城的第二天起,銀山就正式成為了一名狩尋隊的戰士,即使是從他的體格上推斷,也可知道他將會有大好的前景。
不過沙音也聽到過附近一些居民的風言風語,說其實是烏澤需要一個男人了。她大概獨自生活了許久。
八司天之一的法獵司天掌管著近一百五十人的裝備精良的狩尋隊,他們組成小隊每三天出城一次,獵殺野獸,將皮毛和肉類帶回留輝城。
天剛蒙蒙亮的時候銀山就從自己的床上爬起來,近來傷者不多,他有了一個獨立的房間,而沙音則被安排在隔壁,代價是在空閑時間裏沙音和銀山得幫烏澤幹些雜活。
今天是個好天氣,沒有霧氣,雖然天光微暗但銀山知道已經快接近正午了,差不多隻有這個時候陽光才能完全照進石塔內部。
狩尋隊在城門口集結,他們分為大概五十人左右的小隊,每三天一輪班,帶著十輛由馴獸拉著的兩輪貨車前往獵場。這些馴獸也是他們的戰利品之一,他們如果在狩獵中發現了年幼的野獸,就會將它帶回留輝城,主要是那些半素食的、善於奔跑而攻擊性不強的品種,不過這很難,因為據說至今仍未在底世界發現完全素食的野獸,而且不論被馴養多久,這裏的人們對它們來說仍是一頓充滿誘惑力的美餐。
今天的目的地是城外一座幾乎被埋進密林裏的小城,那裏有他們藏好的補給品和獵獸的陷阱,如果不出意外,現在那裏已經有準備好的獵物在等待著他們了。
“出發!”名為席布的輔司一聲令下,大隊士兵立刻奔跑著出城,外麵是大片的森林,聳立的小山丘和凹下去的窪地,他們沿著一條完全靠腳踩出來的小道快速推進。相比外麵的世界,留輝城有點像是一隻沉悶的囚籠,雖然他們現在本就在底世界這個巨大的囚籠中。
考慮到白晝的短暫,狩尋隊一開始就選擇了比較近的狩獵地點。太陽直升到天頂中央的時候,天湯樹海就已經展現在他們眼前了。
小隊變換隊形,兩三人並作一排,進入了森林。
天湯樹海是底世界少有的幾座有名字的森林之一,這裏有一片巨大的溫泉湖,常年籠罩著溫暖濕潤的水汽,巨大的樹木為所有來到這裏的生命提供庇護以及大量的食物。這裏吸引著人類,也吸引了成群的野獸,它將會成為絕好的狩獵地點,但不會是一個好住處。
銀山背著一把雙手使用的重型鐵劍走在隊伍前麵,強悍的體魄讓他頗得輔司的賞識。一進入森林,他就聽到了遠處野獸的低鳴嘶吼,過去在各地穿梭來往,他也結識過眾多的皮毛商人和獵戶,知道這是有野獸受了傷之後發出的聲音。
輔司停下腳步,舉起一隻手,所有的士兵立即散開,抽出自己的武器準備戰鬥。
樹木在某處變得稀疏,大塊黑色的岩石從鋪滿落葉的土壤裏鑽出來,再往前,就是一個被偽裝起來的大型天然坑洞,原本鋪蓋在上麵的樹枝落葉都已經跌進坑裏。銀山向前一步,看見了坑底那隻鮮血淋漓的怪物。
它的外貌看起來像是一隻加大版的兔子,大概有一輛馬車那麼大,眼睛狹長,背上密集的淡灰毛發下長出許多白色的骨質尖刺。另外還有一些黑色的鐵刺從骨刺旁冒出來,染著大片的血跡,那是他們布置好的地刺陷阱。
“一隻角兔!”輔司瞄了一眼便將銀山從坑邊拉開,“傳令讓後麵的人帶著繩索和短刀過來,我們要派幾個膽子大的下去,這個大家夥看起來已經死了,但是你們還是要先割斷它的喉嚨才能捆繩。”輔司經驗老道,有條不紊地下達著命令。
幾個人掀開原本裹在貨車上的獸皮,裏麵放了大卷的粗繩和新的布置陷阱的工具,此外還有一些補給的食物,主要是肉幹和幹果。
銀山上前一步拿過繩索,環顧四周看看哪有合適的固定點,但輔司拉住他。
“小夥子,你很勇敢,但等會你得要在上麵拉繩索,就不用下去了,先去四周巡視一下看看有什麼危險沒有。”輔司給人一種穩重和藹的感覺,他的目光深邃銳利,讓銀山覺得一切都在他的把握之中。
他依言退開,轉身像森林的另一邊走去。輔司自行挑了幾個中年男人下到底部,一切進展得都很順利。
相對於留輝城的清寒,天湯樹海溫暖濕潤,大大小小的水坑露在鋪滿落葉的草甸上,微微冒著白色的熱氣,溫泉的效果影響到了相當大的的一片區域,之前他們布置的那個陷阱也不過是其中一個枯竭的水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