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的天湯樹海深處,一場緊張的對峙正在進行著。
銀山扶著洞穴的牆壁慢慢站起,盡量減少動作,因為四五支長矛還緊緊地抵著他的喉嚨。
“聽我說,我們沒有惡意,隻是想借個地方過夜罷了”,他目光在人群裏遊動,努力尋找領頭的人。
“嗬,我們想在留輝城過夜你們肯嗎?”人群中突然傳出一個聲音,“留輝城的人不知殺了多少流浪者,誰知道你們今天來這安的是什麼心,別說不給你們過夜,就算是殺了你們也沒什麼關係吧”。
銀山終於看清他,一個幹瘦但是目光銳利的年輕人,他的手裏正牽著之前被抱下去的小梨,看來他們是一家人,不過像這樣的目光,銀山還真的沒有在城裏的其他流浪者身上見到過。
“那麼我換一個說法”,他小心地伸手將矛尖從脖子上推開。既然為首的人已經來了,手下的人總不會再隨便亂來了吧,“我們要在你這裏過夜,這上麵的空地上有我們的士兵,如果你不答應,我們就會攻進來,反正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廟的是你們,隻要你們的據點在這裏,我們就有的是機會過來拆了它”。
他的語氣如此強硬,轉變如此之快,一點也沒有了剛才階下囚的樣子,為首的年輕人也愣住了,但是銀山還沒有說完,他習慣讓對方退無可退,“就算你們今晚殺了我,就算上麵我們的軍隊的鐵劍都打不過你們的木矛,你能確保沒有一個人能逃出去報告消息嗎?你們辛辛苦苦找到的這麼好的一個聚居點,也許就會毀在你的一念之間”。
“那……那你想怎樣!”男人咬緊了牙,如果可以,他現在就能咬死眼前這個可惡的家夥,但是他真的是被銀山說中了,流浪者目前還不能夠正麵對抗留輝城,各個分散的聚居點之間消息傳輸極為不便,一定會被留輝城一個接一個地擊潰。更何況,這個地方裏是流浪者們的基業,同留輝城足夠接近,可以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同時又足夠隱蔽,十分安全。
“很簡單”,銀山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你給我們提供一個過夜的地方,我們能夠保證這個地方的秘密不會被其他留輝城的人知道”。
“你說的這一點,你自己也沒辦法保證吧!”
銀山聳聳肩,“的確是沒有,但是這是你們目前唯一的選擇,而且,哪怕消息最終泄露,而留輝城又準備前往滿是怪物的天湯樹海對付你們,這也比你拒絕我來得好,你們的人可以活得更久,這個地方也可以存在更久,甚至,如果你答應了,我們可以把白天捕獵所獲的獵物分一貨車給你們”。
人群一陣騷動,銀山知道結果已經注定,當著對方首領的麵,他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士兵們有序地將貨物從車上卸下來帶進洞穴,地下的空間相當廣闊,流浪者給他們留出了一塊大概有兵營小廣場那麼大的空地,隻是要求他們不要離開這個範圍,銀山當然也是點頭同意了。
“你會是個了不起的人,也許會改變留輝城與流浪者們的未來也說不定啊”。席布已經是相當欣賞銀山了,而銀山也相信,身旁的輔司一定會教自己很多東西,多到足以與他的付出相匹配。
夜晚漫長無比,好像從來都沒有盡頭,遠處的森林裏巨獸的叫聲歇斯底裏,簡直就像是待宰的豬一樣,銀山不知道那邊究竟又發生了什麼。不過既然它們沒有追上來,他也就不管了。
終於,當月光也完全消失的時候,森林再次恢複平靜,聞歡揚起笑臉,看著無數的屍體之上,正緩步走向自己的人形巨獸,一個環狀的烙印在它的額頭上散發出詭秘的白光,在漫無邊際的黑暗中,它看起來就像遠古的獨眼巨人。
“您不該來這裏的,伊者……”它不帶一絲情緒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