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底世界 21:割裂的刃(2 / 2)

“我來執行吾神的命令,當然,也不介意幫幫你。”侍從將祈葉和受傷的男人抱到洞口,它撿起一把長劍,小心地繞開倒在地上的人們,不論是死是活。

戰場上突現的轉變讓每個人都難以繼續全力戰鬥,大膽的人們將注意力從對手身上移開,轉而關注巨人的動向。侍從不理會他們,隻是徑直地向戰場的某個方向走去。

在巨人的前方,銀色的火焰呼嘯翻騰,一個矮胖的身影極其靈活地閃躲著眾多流浪者的長矛,火焰不時從他的手上湧出,掀起衝天的熱浪。侍從加快腳步,用粗壯的大手推開擋在前麵的人群,長劍一提,筆直斬下。

純白的火光中突然爆發出死一般的寂靜,爾後,隨著一隻飛起的斷手一同出現的,是一聲淒厲無比的慘叫聲。即使本能驅使阿亞後退躲避,他仍是禁受不住這劇痛,撲通一下跪倒在地上,整個人不住地哀嚎顫抖著。侍從不理會他劇烈的反應,也不理會旋轉著攀上他的身體的灼熱火焰。它一臉平靜,不帶片刻的猶豫,同時雙手握住劍柄,鋒刃越過頭頂,準備發出必殺的一擊。

“住手!”隨著一聲厲喝,一支羽箭掠過林間飛快向侍從射去。但即使沒有雙眼,巨人的感知能力依舊超乎尋常,隻是輕輕一閃便躲開了攻擊。

一支新的隊伍出現在遍地死屍的戰場上,銀山在隊伍的最前頭。他一手握緊馴獸的韁繩,另一隻手順勢抽出大劍,隨時準備開始戰鬥。

可能是因為隊伍裏藏了阿亞的人,天湯樹海裏有一個隱蔽的流浪者聚居點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阿亞的耳中,銀山原本是為著那個約定趕來阻止阿亞,結果正趕上時候反倒救了他一命。眼前局勢已經一片混亂,銀山也不了解內情,隻希望戰鬥能盡快停止,減少傷亡的人數。

侍從不屑地揮揮手上的鐵劍,“留輝城的人,這破鐵片讓你們很驕傲嗎?”

且不說銀山,就是在場的其他人聽到這話也不禁訝然,從沒聽說過野獸會說話啊,看對方類人的外貌,難不成是某個特殊的罕見種族?

銀山也是有點難以相信,但隨後便暗暗地有些高興,既然對方會說話,說不定就能談,言語上的博弈總比真刀真槍地打要好,而且還是同這樣的怪物。

“是留輝城挑起的爭鬥,我們願意對此負責……”銀山收劍落地,要想讓對方相信自己,就必須先讓自己看起來毫無威脅,“我們願意賠償一些糧食和衣料,多少都可以商量……”

一道黑影當空飛來,銀山本能地向後退了一步,隻見一把長劍深深地插在他原來站著的位置,不偏不倚,如果銀山沒有躲開的話,估計現在已經被一劍刺死了。

“騙子!”萊森大吼著,血絲不斷從他的嘴角冒出來,然而銀山看著眼前這個滿身泥巴和鮮血的男人,竟然一時認不出對方的身份。

萊森在身邊人的攙扶下勉強站穩,“你這個騙子!當初就是你欺騙我們,在我們的洞穴裏過夜,現在竟然還把士兵帶過來。以為打不過了動動嘴巴講和就沒事了嗎?我告訴你,我們流浪者也不是懦夫,沒有那麼好欺負,今天隻要有一方沒有死絕,這戰鬥就絕不會停止!”

銀山吃驚地望著他,在萊森的身後,原本靠武器勉強支撐著站立的流浪者們再次挺起胸膛,而銀山身後的士兵們也紛紛拔劍準備迎擊。

無聲的戰場上殺意再次湧起,隻等著一絲火星將整片森林引燃。

然後,火星就出現了。

“咳,銀山……你小子,當初還是我帶你……進的留輝城呢,沒想到……”阿亞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他握著自己已經斷掉半截的手臂,全身都在顫抖著,“沒想到,你是個隻會求和的廢物,還是乞丐小子說得好,這次,隻能有一方的人能活著回去了……”

森林上空,光線逐漸轉為黯淡,群鴉往複盤旋,久久不肯離去。

阿亞狂嘯一聲,火焰旋轉著爆開,溫度相比之前又有了顯著的上升。他疾步繞開侍從,銀色火光如海浪般向流浪者們席卷而去。

死亡的齒輪開始緩步運轉,即使銀山仍想阻止,他身後的士兵們也已經在流浪者新一輪的進攻下開始反擊。剛來到底世界時每個人都是一樣的,都可以成為朋友,而此刻,無形的溝壑已經將他們區分開。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你死我活的爭鬥已經不可避免。

席布拍拍他的肩膀,帶著些許無奈歎了口氣,但此刻輔司也已經握劍在手,他不再同銀山多說什麼,踏著一地的血水泥水衝了過去。

銀山拔出大劍,他曾想阻止爭鬥,但這不可能,既然如此,他隻希望天黑之前能有更多人平安回到城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