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控製不住地落到了湖麵上。它時而輕俏地在浪尖上掠過,時而調皮地在浪穀裏出沒。朱金和撫慰著她起伏的浪峰。風力忽然大起來。湖麵也蕩漾得更加厲害了……火山灰慢慢落下,湖麵漸漸恢複了平靜。朱金和疲憊地躺在湖水中,寧靜得像個新生兒。
這是他們第一次無拘無束地做這種事,所以非常投入,非常深刻。他們平靜地躺在席夢思床上,緊緊地纏綿在一起,感受著肌膚之親。那種肌膚與肌膚的體貼,毛孔與毛孔的親親,那種絲絲入扣的美妙,無微不至的傳神,是無法用語言來表達的。
靜下來後,孫敏敏疲乏地躺在他身邊,兩眼看著潔白的屋頂,慨歎說:“這生有幾次這樣高質量的生活,就夠了。做這種事,其實也要講究質量的,寧缺匆濫,你說是不是?”
朱金和慢悠悠地說:“你這是情人理論,夫妻生活,怎麼能天天這樣呢?”
想了想,朱金和又突兀地說:“噯,你與他,有過這麼高質量的生活嗎?”
孫敏敏親昵地擰了他一個肉疙瘩:“哪有啊?有的話,也許就不會有我們的今天了。真的,有愛與沒愛的夫妻生活,是完全不同的。要是我們剛才的作品是100分的話,那我與他的作品,恐怕就是不及格。”
“你們要是不及格,那我與她就隻有50分了。”朱金和高興地說,“這就說明,我們都是愛情的真正贏家。敏,我當心眼裏感激你!”
“唉,可我真想不通。我們為什麼不要100分,而偏偏要不及格呢?”孫敏敏一直在考慮這個讓她痛苦不堪的問題。
“現實就是這樣,”朱金和愛撫著她說,“難於得到的東西才是珍貴的,藏而不露的東西才是美妙的,輕易到手或一眼見底的東西,是沒有吸引力的。就像難解的題目才能吸引人不懈地去解一樣。愛情的神秘麵紗一旦被揭去,就隻剩下赤裸裸的欲求了。要是我們天天在一起,能有這麼美好嗎?”
朱金和總是在說服她要掌握好度,不要魚死網破。他們沉浸在這無比幸福的氛圍裏,時間過得很快,一晃兩個多小時過去了。
這時已是深夜十一點多了。朱金和慵懶地躺在她的懷抱裏,不想回家了:“今晚,我就住在你這裏,好嗎?天亮時,我們再來一次,好不好?”
孫敏敏微笑地看著他說:“你敢嗎?我看你沒有這個膽量。”說著,愛憐地親著他的臉。
他們正這樣調著情,突然,門上響起鑰匙開門的聲音。
他們一驚。細聽,是有人在開門。
“是他。”孫敏敏驚恐萬狀地說了一聲,就猛地坐起來,慌忙找衣服穿。
朱金和的臉一下子黑了,手忙腳亂,都找不到衣服了。
“快。”孫敏敏催促著,將他的衣服丟給他。他手抖得一時穿不上。她比他先穿好,緊張得臉色刹白。
這一緊急情況提醒朱金和,他原來根本不是什麼愛情的真正贏家,而是一個感情的小偷啊。是的,他現在比小偷還要慌張,腦子裏一片空白,身子燥熱起來。
這時,門外響起急促的敲門聲。
孫敏敏穿好衣服,嚇得臉色蒼白,急得在當地團團打轉。
“完了,”她輕聲說,“這可如何是好啊?他,他怎麼就突然回來了呢?是不是他發現我們什麼了?有意來捉奸的?要是被他捉住,那我們還怎麼出去見人啊?”
朱金和下意識地穿著衣服,茫然四顧,知道前後窗戶下麵都沒有踩踏的東西,家裏又沒有藏身的地方,現在自己就是插上翅膀,也難於逃脫了。他額頭上冒起了熱汗。
這是他平生的第一次,那麼緊張,死一般的恐懼。
到這個時候,再老練的慣偷也會驚慌失措的。要是被他當場抓住,那後果真是不堪設想啊。東窗事發,我就要身敗名裂,關鍵還在於孫敏敏,她的命運將比我更加悲慘……朱金和不敢想下去。
“敏敏,開門,是我。”門外響起陶順仁的喊聲。
孫敏敏像隻熱鍋上的螞蟻,在當地急得亂轉。
“你說怎麼辦?”她差點要哭了。
朱金和已經穿好了衣服,但不知該如何應對這突發的變故。他一屁股坐在那條長凳子上,垂下了頭,腦子裏亂得像一鍋粥。向他攤牌吧。他心裏不無恐懼地說,現在隻能這樣了,還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呢?這樣想著,他反而鎮靜了下來。
但孫敏敏比他急。她明白要是被他抓到,聲張出去,那就要臭名昭著的呀。更重要的是,我們都將要失去一切,失去家庭,失去愛情,失去尊嚴,失去前途……不,我要想辦法化險不夷,否則,我們都要身敗名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