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正傑人到中年還能有妾室懷上孩子,秋月腹中的孩兒對他有多重要自不必說,此時一聽到秋月出了事,林正傑連忙從馬上下來,轉身就朝著霜紅院的方向大步而去。
“老爺!”宋氏一邊跟上,一邊卻在心中暗自想道:為了不耽誤林正傑的行程,也為了不破壞她的計劃,她這幾日已經叫人將秋月的給停了,秋月腹中的胎兒怎麼也不會趕在這個時候出事吧?
秋月腹中的孩子事關重大,所有二房的人都急急忙滿地朝霜紅院的方向趕去,就連林映雪也不例外。
“怎麼回事?!”林正傑是最先趕到霜紅院的,看著丫環將一盆盆血水從房裏端出來,林正傑的臉色迅速下沉,那怒目圓瞪的模樣顯得極其駭人。
端著水的丫環原本就有些手忙腳亂地,此時被林正傑這麼一喝,她端著水盆的手一晃,血水就從盆中傾灑出來了一些,那一地的殷紅讓屋裏的氣氛變得更為凝重。
“回、回老爺,二姨娘忽然叫肚子疼,然後就見了紅……”看著隨著她的話臉色變得越來越嚇人的林正傑,丫環不敢再往下說,連忙說了聲:“奴婢先下去忙了。”隨後就一溜煙地小跑著出去了。
林正傑此時也沒有心思去計較一個丫環的無禮,“秋月!”他焦急的叫了一聲,撩了撩袍子就要往房間裏衝,可此時宋氏卻趕緊上去拉住了林正傑。
“老爺,您看裏頭的情況……怕是太過晦氣,會衝撞了老爺,老爺還是等等再進去吧。”宋氏緊皺著眉頭,看著來來往往的下人一副緊張不已的模樣,任誰都能猜到裏頭的情況並不太好。若是秋月當真出了什麼事,以林正傑對秋月腹中孩子的重視程度,很可能會上折子請求皇上推了這樁差事,但這卻並不是她想要看到的結果。
宋氏張了張嘴,幾次想要勸林正傑先離開,可是看著林正傑滿臉焦急的模樣,她知道勸了恐怕也無用,到時候說不定還會引來身旁人對她的厭惡,所以她到底還是按捺住了心中的躁意,耐心地陪著林正傑在一旁等候裏頭的消息。
這一等就是兩個多時辰,直到滿頭是汗的大夫從裏屋走出來,所有人這才一股腦地圍了上去,“大夫,孩子怎麼樣了?”
林正傑一張口就是孩子,可想而知對他來說,孩子的分量可比一個小小的姨娘重要多了。
大夫的肩膀被情緒激動的林正傑抓得生疼,可他卻不敢流露出絲毫的不悅來,“林大人請節哀,小人醫術不精,孩子……沒能保住……”
正在大夫說話的當口,有個老嬤嬤也從屋裏走了出來,她手上也不知抱了什麼,雖然用白布蒙住,但從白布底下滲透出來的血跡卻顯得很是刺眼。
“這是……”仿佛是不敢麵對一般,林正傑手上的力氣一泄,他帶著些許恐慌的神態倒退了兩步,其他在屋裏的大多數下人也明白了老嬤嬤手中抱的是何物,他們無一不帶著懼怕的神情退開了一些,仿佛隻要沾染上那‘東西’就會交上什麼厄運似的。
“老爺要看看小公子嗎……”老嬤嬤將手中抱著的屍體往前送了一送。
四周一下變得極為安靜起來,林正傑極力控製著自己想要逃開的心,他伸出顫抖的雙手解開白布的一角,不過才看了一眼他就趕緊將白布放下了,“將小公子好好安葬……”仿佛體內的精氣神一下被抽幹了似的,林正傑的聲音有氣無力地,像是隨時都要倒下。
一旁的宋氏見狀,急忙上前去輕輕拍了拍林正傑的後背,“老爺節哀,秋月妹妹還年輕,以後定然還會有機會的……”
宋氏的話像是觸動了林正傑的某根心弦似的,因為過於緊繃,他的麵頰開始不自覺地抽動起來,“不是說三個月之後胎兒就已經穩定了嗎?秋月肚子裏的孩子已經快四個月了,怎麼會說沒就沒了?!”
林正傑這一聲質問聲音雖然不高,可其中蘊含的怒意卻叫屋子裏的下人們都嚇了一跳,“老爺息怒!”轉眼之間屋子裏就跪了一地的下人。
看著麵色陰鬱,好像隨時都要爆發的林正傑,宋氏心裏也不由得浮起了一陣不安,她不禁扭頭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大丫環春白,但春白卻也是搖了搖頭,表示她也不知道為何會發生這樣的情況。
——為了不知不覺地將秋月腹中的胎兒弄死,她明明每日叫人下的藥量都極小,而且為了不出意外,這幾日她已經叫人停了藥,那秋月的孩子為何還會出事?宋氏心中的那股不安越來越強烈,她緊緊地捏住手中的帕子,就連那好不容易辛苦留起來的指甲斷了也不自知。
林正傑外間坐了好一會,他沒有出聲,屋裏的人亦是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個,就如同烏雲壓頂一般,那幾乎化為實質的凝重氣氛叫屋裏的人壓抑得有些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