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用被子包的假人。”月餅擰亮手電往我身後掃了掃,“南瓜,你不安心睡覺跑出來幹嗎?”
“我他媽還沒問你呢!”我摸出煙,一時間沒找到火機,“借個火。”
月餅丟給我火機,摘著身上的野草。我一時樂了:“月餅,你怎麼這個打扮?”
“剛才就覺得不對勁,總覺得身後有人,捆些草準備躲在樹後伏擊,一時大意還驚了鳥。”月餅伸個懶腰,靠著樹伸腿坐著又續了根煙。
我們倆就這麼一根一根抽著,眼看著地上的煙頭插成一窩韭菜,月餅才說道:“你也做了那個夢?”
“嗯。”我老老實實回答,“這麼說……”
月餅滅了煙,講述了同樣的夢。唯一不同的是,在夢中他換成了我,我換成了他。
我們對視著,終於憋不住笑了出來。
“月餅,我還納悶按照你的警惕性,三針都沒反應。”
“南瓜,你的昏睡穴是怎麼回事?”
我摸出煙盒,中間凹了一塊:“睡覺的時候掉了,替我擋住了。路上抽煙我還以為是碰到哪兒了,煙都斷了幾根,心疼死我了。”
東方升起一抹魚肚白,天色漸亮。
月餅打了個哈欠:“早知道就好好睡一覺了。”
我們心照不宣,再沒提起那個夢。
四
穿過鬆林,山勢漸漸陡峭,沿途草木越來越少,終於隻剩覆蓋著厚厚白雪的岩石。最後的一百多米,山體幾乎垂直上下,隻能攀岩而上。還好出發時帶的裝備足夠多,我們換了攀岩鞋,把不需要的裝備丟掉,備好了主繩、安全帶、鐵鎖、快掛、岩石塞、岩釘,腰裏別著鎂粉袋,還特地開了存在手機裏的視頻重溫了一遍攀岩步驟,才咬牙切齒地開始攀爬。
爬了十來米,我叫苦不迭。懸崖掛滿落雪,每向上爬一步,首先要掃幹淨雪找到岩縫,還要用冰鎬敲掉縫隙裏的冰,才能釘進岩釘,別上鐵鎖穿安全帶。況且氣溫極低,手指幾乎凍成蘿卜,摳著岩縫刀割般劇痛。好幾次要不是月餅拉著,我就直接墜崖被安全繩吊著當蜘蛛俠了。
好不容易找到一塊凸起的兩米多寬的巨石,我和月餅耷拉著腿坐著休息。我極目遠眺,白頭山脈白綠相間,群山起伏,冷冽山風透進胸膛,精神為之一振。
“月餅,你說令狐把自己藏在這兒,百年蘇醒,怎麼下山?”我摳了塊冰含嘴裏化著,味道甘甜潔淨,比城市裏的礦泉水好喝不知道多少倍,“該不會是滾下去吧?”
月餅望著山頂:“那是九尾狐,又不是人,下個山還不容易。”
我也順著山勢望去:“令狐長什麼樣?有王祖賢漂亮嗎?”
“應該隻好不差吧。”月餅往手掌哈著熱氣,“漂亮的女人分為兩種,一種是甄嬛,一種是德妃。”
“就不能是小倩?”我盤算著還是小倩靠譜。
“有可能。”月餅故作沉思狀。
還有最後五十多米,就可以找到青銅棺材和令狐。其實我們心裏也明白,我們這麼做十有八九是以卵擊石,那可是千年的狐狸,我們也不是蒲鬆齡和寧采臣啊。
我和月餅心照不宣,有一句沒一句鬥著嘴。這種時候,保持放鬆心態,遇到危險多少能有些幫助。
“月餅,我不想死。”我終於忍不住,說出了心裏話,“一路上我沒想過這個問題,他媽的快到了結果怕了。真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