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陷入了困難的抉擇,他不想再讓家裏掏錢了,但他又不情願回農村去考。他就又收拾東西回家征求父母意見。
時值隆冬,母親的病情加重,父親正忙著寫幾幅對聯拿到街上去賣點錢,見他提包回來很驚諤,他說明了原因,這一次從未罵過他的父親一聽就火了,瞪著兩眼說:“不讓上就別上了,農村中學也別去了,為了你家裏花了多少錢?”他知道這也是父親的氣話,眼淚禁不住流下來。見他哭了,父親有些後悔,便安慰他說:“哭啥?交足錢再回去上吧,家裏不是不供你,你可別不爭氣!”他知道父親罵他不是因為錢,而是希望他真能有出人頭地的一天。
第二天拂曉,他又踏上了回城的汽車。由於前幾個月忙於奔波,他一直都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他和父親都天真的以為那位任副校長的遠親已經幫著辦了新的學籍,事實上那都是他的客套話。學籍並沒辦成,當得知這一真相時,他真的急了!這意味著如果不及時辦理,他就將失去考試資格。盡管那時他已經取得了不俗的成績,在不久前一次統考中,考了全班第8名。但由於他不在被留學生之列,惟一能求助的就是他的原畢業學校。
盡管原畢業學校那位班主任是他的同村,但因為當初拒絕了他的邀請,向敏中去找他時,他態度冷淡,隻說盡力給辦,但不一定行。這次他不敢回去跟父親說,怕他傷心。回到家,他越想越難受,擔心這一年的努力化為泡影,眼淚又流了下來。他還是把這事與母親說了。母親神色緊張的點撥了一下說:“你不送點禮,他怎麼不為難你?”他恍然大悟,像得了根救命稻草一樣,來到老校門口的小賣部,猶豫了一會兒,用母親私下給的錢,買了一箱白酒和一條香煙,那是他唯一的一次送禮,感覺自己很醜陋。當他鼓足了勇氣敲開原班主任家門,看到他抱著東西他有點詫異,但語氣明顯和善了許多。他忸怩和酸楚話沒說兩句,鼻子一酸,就哭了。直到班主任以肯定的語氣答應幫忙,他才起身告別。
出了他家,天已經快黑了。已是初春,他擦幹淚痕,裹了大衣,感到一絲涼意,不禁打了個寒顫,他暗想屬於自己的春天也該不遠了吧!
後來得知班主任並沒有收下那些東西,也許是礙於麵子,他將東西又送回了他家,父親知道他哭的事情都很心疼。
悲傷與不甘讓他發奮努力,第二次中考他距重點中學的分數線隻差兩分,若去讀就必須交4800元的委陪費。他不敢告訴父親,但他還是知道了,然後又去借錢了。
就這樣,高中的三年,他一直活在複讀生和委培生的雙重身份下,他感覺很苦很累。第二年剛考完的那天傍晚,他就伏在這桌上瞑思苦想。精神怎麼也振作不起來。有了第一次落榜,他在為第二次的考試成績而揪心。樓下幾次傳來父親催他下去吃飯的喊聲,可他的身子卻怎麼也挪動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