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量訣字不多,來來回回不過二十七個字,但一沙可以一世界,一字亦能一無量。
無量無量,無盡妙相,無窮法門,紛至遝來,湧上心間。
孟長生神情恍惚,投身無量神妙中,如癡如醉,正像久旱的沙漠迎來甘霖的滋潤,他本來擁有數十本道家典籍的積累,卻苦於無法融會貫通,空有寶山,但無法動用。
此時,借助無量神妙,得了無量智慧、無量覺悟,終於將這些經典熔於一爐。
但明悟是一回事,修行不是這麼簡單,短時間內孟長生也不可能真個掌握,可是這就像拓寬了河道,雖然還沒有水注入其中,河道卻已經寬大綿延,彙水成海隻是遲早的事情。
“原來,我走岔了路。”
孟長生睜開了眼睛,從感悟中醒轉了過來,境界並沒有絲毫的提高,卻受益匪淺,這次感悟,是對修行方向的一種把握,讓他知道了真正的道法之路該怎麼走!
築基、開竅、煉神,他已經達到了煉神境,爭鬥卻仍舊隻能依靠肉身的力量,這就像明明身懷利劍,卻將其背在身後,不知運用!
“你再不醒,我就要強行打斷了。”
溫和的聲音自前方傳來,孟長生抬頭看著麵具人,神情一肅,起身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
“謝謝前輩。”
不管麵具人到底有什麼樣的目的,對他的大恩是實實在在的,毫不誇張的說,這是再造之恩!
“好了,我送你回去吧,再耽擱,你恐怕真的隻能以神魂存於世間了。”
“敢問前輩尊姓大名?”
麵具人沒有回答,大袖一揮,景象轉換,無數人、物走馬燈般飛旋而過,當視線恢複清明的時候,孟長生的神魂已經身處惠風鎮家裏的廂房中,麵具人卻不知所蹤。
一聲歎息在他的腦海裏響起,帶著追憶,帶著傷感。
“我名天刑……”
天刑!
孟長生神魂震動,這個名字第一次聽見,卻像烙印在他的靈魂裏,一股說不出的情緒湧起,崇敬、悲痛、憤怒……五味陳雜,複雜難明。
不等他再細想,念頭卻被廂房中正發生的一切打斷。
房中,他的肉身正靜靜的躺在床上,房裏,正有一個怪人!
此人頭帶彩冠,上麵有鷹羽作為裝飾,身穿過膝擺裙,此時正手持抓鼓,雙臂大開,模擬蒼鷹飛舞,腰間係著長鈴,裙帶飄飛間丁零當啷作響。
左跳右躍,嘴裏念念有詞,在擊鼓擺鈴聲中,顯得頗為詭異。
孟長生慢慢走了過去,看清了此人的臉。
楊忠魏!
“嗯?”
他似有所覺,看了過來,眼中露出了喜色,嘴裏仍舊不停:“魂兮歸來!君有親常在,何苦遊四方……”
孟長生無奈一笑,想來上次這楊伯父也是這般招魂的,就是不知上次是否也是歪打正著。
不過就憑他能用肉眼看到自己的神魂,想來應該還是有些真本事的。
這般想著,孟長生朝著床上肉身快步走了過去,俯下身子鑽了進去。
“長生!長生醒了!”
楊忠魏驚喜的大吼,房門立刻被推開,兩道身影一前一後衝了進來。
臉色憔悴的孟三江,兩眼紅腫的楊清薇。
“讓你們擔心了。”
孟長生有些艱難的坐了起來,臉上沒有一絲的血色,肉身提不起一絲的力氣,虛弱到了極致。
“長生……”
楊清薇忍不住又想哭泣,可是淚水早就已經流幹。
“醒過來就好,醒過來就好……”
孟三江喃喃自語,突然想到什麼,轉過身子朝著楊忠魏行禮。
“多虧楊兄了。”
“一家人何必說兩家話!”
楊忠魏連忙扶起,拉著他出門說是去安排飲食,其實是騰出空間給孟長生二人互訴衷腸。
楊清薇撫摸著孟長生的臉,眼睛瞪得很大,不敢眨眼,害怕一切都是在夢中。
“清薇姐。”
看著眼前的麗人,孟長生眼神溫柔,心裏最柔軟的地方被觸碰。
“怎麼不見月萌姐?”
楊清薇聞言神色一黯,孟長生的心猛地沉入了穀底。
一股恐懼突然占據了心底。
難道,難道那紅眼妖魔真的是月萌姐?
不可能!
“清薇姐,月萌姐她到底怎麼了?”
楊清薇歎息道:“月萌六日前被她哥哥抓走了……將她關了起來,強迫她嫁進宋家……”
原來,孟長生神魂離體已經有八日了!難怪他的肉身如此虛弱,這還是他底子夠深厚,普通人早就肌肉萎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