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這是怎麼了!”一個身穿粗麻布衣服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褲腿卷到半膝蓋,兩隻沒有穿鞋的腳上沾滿了淤泥,一看就是剛從田裏回來。
這人是我三叔,名叫冷青山,他不似我爸那般遊手好閑,成天就知道坐吃山空。他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歸,一天從早到晚沒一個歇時,我爸總愛嘲笑他是個勞累命,而他總是笑笑就過。
“老三,你說你一天天瞎忙活些什麼,就養了那麼一個兒,害怕餓死他不成?”
我爸又開始了,他自己好吃懶做也看不慣別人勤快,說句不該說的,我覺得我爸不適合投胎做人,他更適合做豬。
每天除了吃就是喝,要不就是享受人生。
“三叔!”我站起來,對三叔笑了笑,唐銘朗也跟著我叫了聲三叔。
三叔擺擺手,“銘朗啊,農村人沒啥規矩,你就當在家裏。”
“好。”
“瞅瞅!還是我大侄女和大侄女婿懂事,多遠瞅見我都來一句‘三叔’,不像某些人,成天就像個沒長大的孩子!”三叔沒好氣的說。
“心臣,你沒長耳朵呢?”我媽故意抬高腔調,可那眉眼間盡是掩不住的寵愛。
冷心臣剛和冷鋒爭吵一番,正在耍小孩子脾氣。
“我說老三,你每天把自己搞的像個孬子一樣,幹什麼?你瞅瞅你媳婦,再瞅瞅你兒子,那個穿的不比你光鮮?真是作!”大概是不甘寂寞,大概是不願意看見兒子吃癟,我爸又一次諷刺我三叔。
“嗬嗬,都像你,那全世界的人都該去吃屎了!不就仗著自己是拆遷戶嗎?成天就喜歡擺闊,不知道的人以為你是千萬富翁,知道你的人,誰不知道你一褲襠屎。”
三叔和三嬸那可是天作之合啊!兩個人都愛說大實話,不怕得罪人。
果然,三叔的話音剛落,我爸的臉瞬間就陰了下來。不過,兄弟之間沒有隔夜仇,我爸經常和三叔這樣鬥嘴。
“你這個鬼老三,就你會累!就你能!我才不要和你一樣,成天累死累活,讓別人瀟灑快活。”
“冷洪飛,你這個混蛋!你在說誰!”
自從三叔出現之後,我便被爸媽遺忘在角落,我也得以鬆了一口氣。
三嬸買菜回來,看著一家老小都圍著桌子坐,氣不打一處來,“我去,你們冷家人也真是奇怪,咋一個個都懶得跟豬似得!”
我三嬸所說之人,包括我三叔!
別看我三叔在外麵勤快,一到家,兩個洗腳水都要三嬸給準備好好的,否則就是天翻地覆,雞飛狗跳!
“你這婆娘,三爺我累了一上午了,回家怎麼就不能歇歇腳了,快去做飯!”
其實三叔的辛苦,我一直都知道,三嬸也知道。所以,三嬸這脾氣可不是朝三叔發的。
果不其然,就在三叔一頓厲言厲色之後,三嬸便很識顏色的轉移目標,“大嫂,今兒個然然回門,你坐在那裏像個菩薩一般,隻怕是不合適吧?”
“然然,你去!”
我剛站起身就被唐銘朗拽坐下,“媽,你大概不知道,我們家有一種習俗,新婚的女人回娘家不能碰水,否則會給女方帶來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