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越城中的腥風持續地吹著,絲毫沒有停歇的樣子,慶元似乎是向它學習著,帶著一批官員不知疲倦地前行著,不知不覺城中的人們皆掌起了燈火,黑暗於是惶然地逃竄得讓人不知所蹤。
“夫子,這是那家酒樓的名冊,還有周邊這幾家的。”秋無痕仿佛是交卸一項任務似的。
“哦,子團已經跟我說了,還勞煩將軍了。”安廉從文書中抬了抬頭,筆卻並未停下,而此刻他依舊回過神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中。
“夫子。”秋無痕這個時候突然有些猶豫起來。
“怎麼了?”安廉這次沒有抬頭更沒有停筆,隻是口中說著。
“城中的情況其實有些複雜。”
“哦?”
“有些人你還是要小心。”
“將軍。”安廉這時候卻突然放下筆,然而抬起頭,看起來十分嚴肅地說道:“我要懲治的就是這些不合禮數的人。”
“這些人不僅富甲一方而且還頗有權勢。”
“將軍,汝乃堂堂城主,怎能被這些賊人所脅迫,早就聞臨越城惡霸欺市擾亂民心,弄得本末倒置,周禮不循,看來此乃惡之源頭。”
“夫子,我也並非怕這些賊人,當地民眾與海相搏,民風彪悍,多和這些惡霸有勾連,如今這番整治,必將城池連根拔起呐。”
“如若不循禮法,生亦是死也。如今真是因為當地人靠近邊陲不識禮數才導致善惡不分,與惡人為伍,必須要倡導禮法改革製體方能是人們得到教化。”
秋無痕亦是也無言以對,隻能行了禮之後便退下了。
“城主似乎對此不甚高興呐。”一旁的慶元暗暗說道。
“萬事改變總需要有一個艱難的開始呐。”安廉耐心地抬起頭看了看慶元。
燈燭在無風的房間裏閃動著身軀,蠟水漣漣地流淌下來,似乎一直要辛酸地流淌到天明。
西北的西岐城外,木曦已經開始督查著工匠修整城牆和房舍,一個兵士突然跑來報道:“木將軍,無大人他……”
木曦一聽便知道不對,連忙下了城牆騎馬向無墨的府上奔去。
“無大人!”他一到府門就翻身下馬,急忙衝過了進去。
“木……”輕輕喊出聲來的無墨此時被家中的子嗣親族以及一些大臣圍繞著,這時候仆人通知木曦來了,人們連忙讓開。
“無大人。”木曦還沒來得急卸甲就來到了無墨的床邊,看見無墨已然氣息微弱地躺在床上,臉色十分蒼白。
“木……大人。”無墨看到身邊的木曦後竟然緩緩地轉過了頭,看似振作了自己的精神,一隻手顫抖地提了起來。
“無大人且說。”木曦連忙用雙手恭敬地握住無墨的手說道,“您是嬴家的三代老臣了,自從我到了嬴家就受了您的照顧。”他這般說著使得周圍的人貼別是女子紛紛開始用衣袂抹起了眼眶。
“嬴家。”無墨吃力地呼吸著,仿佛一個巨大的物體阻塞在他的喉中,“就……你……了。”似乎最後一個音還沒有說完無墨就已然失去了知覺,蒼老的手就這樣在本來就失去血色的基礎上又變得更加的蒼白和僵硬,木曦就在自己的手上感覺到了一個生命流逝的過程,那並不僅僅是悲哀的,暗暗之中還包含著一種壯懷。
西風更加地蒼勁了,吹走了一代代的枯黃,吹綠了一抹抹的新綠,木曦離開了無家府邸之後便繼續開始整理嬴家的事務。然而每當坐在帳中要開始動筆的時候心中卻總是如案上的那張紙一樣空落。
幾次拿起筆,他都最終不得不放下,帳中的空氣此時都竟然對他來說是那麼令人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