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青史(1 / 2)

雲在天空中如煙般飄飛,紫虯城上的金睛朱雀之旗整齊地排列在城跺之上,旗腳隨著風吹颯颯作響。

夫子安廉攜著大弟子慶元和秋無痕一同到了太史的住所,然而在屋前的侍者們皆報說太史大人已然臥床不起了。安廉一時間大為歎息,連忙讓侍者代為通報,方才進入。

此時的太史已然頭發散亂,隻是在床上大口地喘息,聽聞大將軍秋無痕和儒士安廉前來拜見,緩緩地將頭擺了過去。

“在下安廉,身後是敝人的弟子慶元。這位是秋將軍。”安廉行了大禮之後方才做了介紹,隻見太史有些吃力地擺了擺手,緩緩地說道:“久聞大名,不必多禮了。”

“敝人有幸曾在鎬京與太史大人見過幾麵,不知大人可否記得。”安廉其實曾經到過鎬京,並特意拜會了太史。

太史用手拍了拍安廉,臉上露出了微笑,依舊用那緩慢的語調說道:“安能忘安先生?”

安廉心中大悅,又聽說太史之前還在整理史冊,正想一睹為快,方要問詢,卻聽秋無痕說道:“太史大人,如今我在城中拾到了墨家令牌,上麵乃是昔日羽林大將藍楓的名諱,不知昔日究竟是如何一回事,還望大人告知。”

於是侍者用手接過秋無痕手中的令牌,緩緩地交給躺著的太史。太史用蒼老的手緩緩地握住這塊木牌,看似無力卻握得很緊,目光有力而銳利。

此時他看著這塊令牌,不由地歎了一口氣:“世事皆是有定數呐。”

“太史大人,何出此言?”秋無痕不禁問道。

“當年商朝成湯先祖號令蒼民,征伐四方,最終一統天下,不免幾世而亡。天子自知定數預想逆天而行,最終萬事成空呐。”太史說著在床上不斷地咳嗽起來了,侍者連忙端來藥水,待服下後方才有了起色。

安廉見太史有所好轉於是說道:“自平王二七年增召賦稅,犬戎得入,自此釀成大禍。王室衰微,熊氏得以竊天子而移宮室,幸有吳王整合大軍最終穩定乾坤,可無奈宋地作亂,玄鳥複起。敝人雖愚鈍,但也知道記下時事,若是太史大人承蒙不棄,病愈之後可以一閱。”

太史一聽,眼眶頓時紅潤起來了,他的霜白的胡須抖動著,說道:“老夫已然古朽,大周已逝,正如蒼民得滅,商紂得覆一般,老夫篆刻丹青多年,已然可以功成身退了,隻是苦無世間從此無人可捧卷記史了。沒想到今日竟可遇見明公,實乃天意。”說著他再次重重地咳嗽起來,情緒也異常地激動。

“在下以為太史大人宜當好生修養,先生有此雅趣亦是幸事,某且先行告退。”秋無痕見兩人談得融洽,便好意言退,安廉也不多挽留,於是隻是獨自陪同太史。

夜色在天空中泛起了光芒,星辰也璀璨無比,紫虯城裏的屋室內皆點起了燭光,溫暖的黃色光芒緩緩地在城中蕩漾著。

“閣下切記天理尋常,唯有放於辰宇,方能立言丹青。”太史說到最後如是囑咐著,由是,他讓侍者將所藏的所有書冊全然交付給安廉,其弟子慶元也被傳喚進來。安廉叩拜言謝,而太史隻是點頭不語。

夜已然深了,燭光一點點滅了,人聲漸漸息了,蟲聲漸漸響了。

安廉在慶元地陪同下離開了屋子,長長地一聲歎息頓時飄揚到了天空之中。

鎬京城已然沉睡在了夜裏,阮少弟的琴聲已然歇息了,然而那清脆的葉笛聲卻陡然響起, 出動著燈火閃耀,城牆上的守軍早已經習慣了,但是仍舊是警覺地看了看。此時雲泰正在巡視城牆守衛,並借此察看敵情,這葉笛聲令他吃了一驚,他抬頭城牆正中的閣樓上看去,卻發現閣樓的飛簷上正坐著一個男孩,如白羽一般的月光覆蓋在了那個男孩的身上,令他似仙似神。

雲泰大驚,連忙從一邊奪了長弓和箭羽,拉開弦對準他並喝道:“汝是何人?竟敢妄闖城防重地!”

這時候另一邊的城守司趕緊對著雲泰,附耳上去輕聲說道:“雲將軍,這孩子自我在此守城的時候每夜都會在城牆之上,恐怕不是尋常之人。”

“如此不是妖孽便是奸細,我等光明磊落之人,何懼之有!”說著雲泰正氣淩然對著那男孩瞪了一眼,沒想到葉笛聲卻戛然而止。

周圍的守衛頓時也心中一驚,自從當年天空出現異象之時葉笛聲停了一停之外,男孩的葉笛聲是重來都不會停的。

此時那個男孩緩緩地站立起來,他的臉在微風的吹拂下顯得清晰起來,一個青色的紋飾在他的額頭中間顯得格外的醒目。

“蒼民!”年紀大的守城司一見,頓時嚇得臉色蒼白。想千年前商王憑借一批能夠呼風喚雨,浴火乘風的蒼民建立了商朝天下,因此商朝也被稱為蒼朝,而當年周王開國之時儼然是殺盡了蒼民並最終覆滅了商朝,沒想到原來鎬京的城牆上麵一直吹奏葉笛之人便是蒼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