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國的雨零零落落地在天空之中飄飛,恍惚之間,天空中又抹上了一層水墨的顏色, 畫卷一般的南國,人們總是看不厭。
岸邊的戰場,火早已早已全然熄滅,隻剩下飄渺的煙在空中飄散,燒焦的氣味和折斷的錦旗,幸存的將士們坐著,望著,看著這一場仿佛夢境但終於告一段落的戰事。
營帳之外下的小雨一直落著,唐無狩望著天空中的那些已然飄渺的雲,思緒也飄散在雨中,他就這樣靜靜地站在帳外,眼神放空。
“陛下。”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的麵前響起,一下子將他驚醒。
“什麼?”唐無狩定睛一看,才發現是秋無痕,於是回過神問道,“青未,額,吳王夫人怎麼樣了?”
“夫人已經醒了。”此時秋無痕對著唐無狩一拜,說道,“陛下,末將且去整理戰場了。”
唐無狩聽到青未已經醒了,心中不由地釋然了,然而仿佛有什麼依舊使他感到忐忑不安。
“陛下。”秋無痕再次向唐無狩一拜。
唐無狩這才意識到了秋無痕的後半句話,於是隨即點了點頭。
望著秋無痕匆匆而去的背影,唐無狩的視線漸漸的模糊了,就像陽光被雨水打濕了一般。
鎬京的天空是明亮透淨的,風肆無忌憚地吹著。
阮少弟看著身上綁著繃帶的雲泰,不禁歎了一口氣。
“陛下。”雲泰盡力此時盡力想要坐起來,卻被阮少弟按住了。
“子安。”阮少弟神色憂傷地用手止住了雲泰,“你還是好好養傷吧。”
“陛下,向任還有數萬大軍壓境呢!”雲泰此時滿臉愧疚地說道。
“都打退了。”阮少弟舒展著眉頭,重複地說道,“都打退了。子安你就安心地養傷吧。”
“那殷墟呢,我們應當乘勝追擊的。”雲泰盡力地坐了起來,手臂的繃帶上已然是一片殷紅。
“我已經從洛陽和玉城那裏調出青河和武威,馮老將軍會替你帶兵上陣。”阮少弟鎮靜地說道。
“陛下還記得冥飛大人說的計策嗎?”此時雲泰仿佛像是忽然想到什麼一般對著阮少弟說道。
“恩?”阮少弟想了想說道,“你是說向任所築成的營寨?”
雲泰的手臂上不覺出現了一陣刺骨的疼痛,然而他依舊咬著牙,點了點頭。
“我已然對馮將軍交代了。”阮少弟肯定地說著。
雲泰沒有在說話,像是咬緊牙關忍住疼痛,阮少弟也沒有什麼好多說了。此時一旁的宮中太醫又連忙上前服侍雲泰躺下,繼續為他上藥。
繼而,太醫從雲泰的房中出來,隻見阮少弟就站在門外。
“侯爺。” 太醫見此連忙要跪下去。
“免禮。”阮少弟迫切地說道,“冥飛他如何了?”
太醫見攝政王如此關心,於是先是一拜,隨後小聲說道:“雲將軍年紀已然不小了,又是久經征戰,南北奔波,已然是積勞成疾了。”說著他不禁悲哀地歎了一口氣。
阮少弟聽此,心中不免一酸,想當年他們一起從東南出兵到了如今,大大小小的戰役,莫不是雲泰領兵。然而終究雲泰也倒下了。
“雲將軍身上深深淺淺有十餘道傷口,幸好有金絲甲防護。如今恐怕手上的箭傷已經太深了,而雲將軍在受傷之後又用了力,恐怕。。。”太醫說道這裏就不再說什麼了。
然而阮少弟的眼神已經木然,他揮手讓太醫下去,自己卻向著宮中走去,仿佛失魂落魄。
昔日他與自己一同出兵東南安定天下,然而此刻莫不是物是人非,他淡淡地望了望宮城上稀疏的白虎旗,一縷陽光正照在上麵,旗幟飛揚,那隻不過是一場虛幻的畫麵。
“馮將軍,如今三軍都交在你手上,即刻從玉城和洛陽調出青河和武威,虎殤將軍也已然得到將令,今日子時出發,切勿忘記。”就在之前,阮少弟調來了馮嘯,鄭重地將虎符交給了他,臨行前,他無不惆悵地說道,“馮老將軍,我在吳越帶來的兵甲已然在外征戰多年了,今日我將他們交個你,希望你能好好照看他們。”馮嘯一臉嚴肅地向阮少弟一拜,隨後接下了虎符匆匆地離了宮門。
陽光漸漸地昏暗了下來,碩大的圓日已然變成了紅色,就掛在城牆外的山頭上,半掩著。
天空中是一片燦爛的黃色和紅色,光芒皆向西消散退卻。
阮少弟依舊是坐在那條琴的麵前,酒緩緩地倒上,儼然在青銅樽內旋轉著,山雀在夕陽下飛翔,鳴叫,琴聲仿佛如天地之間的聲音一般躍然而起,仿佛酒滴落入了平靜的湖中,然而那蕩起的漣漪卻是那麼得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