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想起去年冬天參加的那次庭審。因為被告人吳平凡曾是他們的管理對象,她很熟悉,不相信他會殺人,他們管理中心的人都去了。吳平凡一直喊著冤枉,法律援助中心律師莊楓以被人栽贓嫁禍為由做了無罪辨護的發言,但檢方提供的證據鏈條明晰,確鑿無疑,令莊楓和吳平凡無法反駁,最終判處了死刑。聽到法錘落下,吳平凡癱倒在地,昏死過去。
事後,律師莊楓到管理中心調查,跟方娟談到那起案件,說法官和檢察官其實都對吳平凡殺人有一定的懷疑,但落在吳平凡身上的那些證據太完美了,不判死刑,簡直就是對法律的侮辱和諷刺。
她不能懷疑公安的取證。
春意很濃了,時間迫在眉睫。社區自願戒毒管理中心不是流浪人員收容救助所,也不能要求強製戒毒所把所有癮君子都關進去。吸毒的,正在自覺戒毒的和已經戒毒的人,你們保重吧,不要遭到殺害,然後殺人證據又全部落到另一個同類身上,讓他成為殺人嫌疑,而接受最嚴苛的審判。
5
寶叔正準備轉過身去,那人從銀杏樹邊跳了過來。
那人抓住他的喉嚨,一把將他強按在地上。“別動。”他嘟噥著,眼睛盯著寶叔。“你要敢動彈一絲一毫,我發誓會宰了你。”
“誌佬,你幹什麼?”寶叔說,努力保持平靜。誌佬與寶叔曾是強製戒毒所的牢友,兩人歃血為盟結為兄弟,立誓戒斷毒品,如複吸則割袍斷義。兄弟情義,他不會對他怎麼樣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兄弟。我不怪你。現在我有事求你。”
“有事個屁。”誌佬說,“我不會相信你說的任何事情。”
“真有事。”他告訴誌佬。“我有個親戚患癌症在病床上躺了大半年,已下了病危通知書,他不求治好病,隻求……”
“你又想花言巧語引誘我。”誌佬咆哮著,緊緊咬著牙關。他看到誌佬怒不可遏,這種憤怒一定在他心裏抑製了好多年。“難道你想把我交給警察嗎?你這個白癡。要是我有槍,我就一槍把你這個裝著害人想法的腦袋打個透穿。”
“我是真求你,我不可能把你交給警察的。”寶叔說,“我不是想害你。離開你讓我傷心透了。死王八讓我帶個包裹給你,我也不知道裏麵裝著些什麼東西。換作是你,也不會打開檢查吧。”
“那你是侮辱我意誌不夠堅定?”誌佬說著就往寶叔身上踢泥土。“你不帶那個包裹給我,我就不會複吸。為什麼要讓我每天麵對搖頭丸,聞著它的氣味?為什麼讓我因為吃了它而失去奮鬥兩年才贏得的一切?”
寶叔望著銀杏樹根豎著的手杖,心想要是能拿到手杖當武器就好了。但他知道誌佬比他年輕,反應比他要快。假如他去拿手杖,他立刻就會一杖掃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