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TMD倒黴。”他內心的怨恨止不住地漲起。
“別急。”
“能再鬆一點鏈條嗎?”
“我也想盡力幫你,可腳下不爭氣。”
忽然,李後寶失去平衡。
兩人重又跌下。李後寶一陣狂怒,跳了起來,撲向土壁。鄭航被帶著一齊撲在土壁上,幾乎磕傷了麵孔。李後寶錘打著土壁,費勁地喘息著,弄得一身一臉泥土。
“我們先別急,”鄭航說,“找些木塊、石頭來疊著。”
李後寶沒有答話,跟著在坑裏轉悠,找到一些亂扔的朽根、樹枝、碎木塊、石頭等。他們吃力地走向泥壁,把木石疊好,找到簡單但牢靠的支點。李後寶擺弄完這些,麵孔轉向土壁,躬下身子。
“來!”
鄭航爬上他的肩膀。
“我不喊你,你不要隨便往上麵去。”李後寶叮囑道。
他慢慢直起腰,小心地抬起腳,同踩在他肩頭的鄭航一道,沿著碼高的支撐物爬上去。他緊張得滿臉緋紅,吃力地呼吸著。
“現在開始往上麵爬吧。”
鄭航慢慢地把全身重要從李後寶肩上提起,在爬出坑口前一直懸著身子。這時,他抓住了坑口上麵的一棵大樹根,小心地向上翻去。
“好啦,我已經在坑上麵了,現在抓緊鏈條。”
李後寶默默地聽從鄭航的話,他怕再次失去平衡,沒敢掉以輕心,沉著地攀著土壁,一步一坑地爬了上來。
兩人疲憊地癱坐在地上,沉重地喘息著。李後寶掏出煙抽起來,鄭航看著他,被磨破的手腕已經出血,一把抓住他的手。
“幹什麼?”
“我來看看。”鄭航托著他的手腕,“大概發炎了。”
“廢就廢了吧,有什麼關係?”李後寶甩甩手,不奈地掙開鄭航的關心。
“我給你紮起來。”
“不用。”
鄭航看著李後寶,兩人對視著。鄭航從懷裏掏出一根繃帶把李後寶手腕上的手銬推到腕下,小心地把繃帶蓋在傷口上。他搖搖頭,抓起一把汙黑的泥土細心地敷在受傷的手腕上,然後用繃帶把手腕裹起來。
李後寶舒了口氣。“謝謝,確實又舒服,又涼爽……”
鄭航微微一笑,“終於學會說謝謝了。”
李後寶扭過頭,生氣地把煙都吐了出來。
“你怎麼這麼容易生氣?”
李後寶咬牙切齒地說:“這兩個字,我說了一輩子……當我在監獄裏、在戒毒所,時刻都要說,吃著豬吃的東西,幹著牛幹的活,我卻對他們喊道‘謝謝幹部’,不喊響一點,就會遭到一頓警棍。”
“這種情況會改變的。”鄭航拾起腐葉上的煙,遞給他。“我們現在是患難與共的兄弟。”
李後寶站起身,猛吸一口煙,仰頭看了看爍亮的北極星,再低頭看了看茂密的樹林,漫不經意地說:“走吧,別被野獸吃了。”
“我們肩並肩走吧,這樣你的手會舒服些。”